子弹？
“您要做什——”
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尤利西斯双膝跪地，一动不动，额角沁出豆大的汗，脸部肌肉狰狞抖动。
尖锐的匕首硬生生刺入皮肉，‘哐当！’剜出一枚子弹，他扔掉匕首顺手捡起沾血的弹。
温雪梨瞳孔收缩，小手揪紧衣摆。
“您这样不行的！”她被涓涓不止的血嚇到，一把捡起匕首扯开自己上衣干净的地方，用力摁上去。
“死不了。”这么点小伤，根本引不起当事人的注意。
“说什么呢？您是中弹！不是开玩笑的！就这么挖出来感染了怎么办？大出血止不住怎么办！？”
女孩从没在他面前这么强硬过。
尤利西斯挑眉，又不是致命部位，头一回见到有人紧张他成这样。
忽然觉得，体验还不错。
“又不是你受伤，激动什么？”
有自己护着，心里有数，这小狐狸啥事没有，最多蹭破点皮。
“梨梨害怕。”她瘪嘴，杏眸湿漉漉的。
“怕什么？”男人漫不经心。
雪梨垂下眼，怔怔看着染红的布。
“怕您……”
“怕您出事。”
他捡起子弹的手不可察觉一顿。
随即皱眉，“怕老子出事没人带你出去？放心，那群废物死透了。”
“不是的。”她急声打断，哽咽的嗓音突然艰涩起来：“我不要先生受伤，我怕……怕您，死掉……呜呜呜……”
怀里猛地扑进来软软的小姑娘。
男人举着子弹一下子无措起来。
“一颗子弹能轻易要了老子的命，那老子早他妈的死八百回——”
小姑娘‘啪叽’捧住他的脸颊，奶凶奶凶吻上去。
唇角都磕在他牙上。
疼得皱起小脸。
“不许说不许说再说咬死你！”
还敢在这撒泼打滚了。
尤利西斯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小孩太好了。
跟她对视片刻，轻啧了声，“干什么？我都伤成这样了小狐狸精还要气呢？”
下一秒她噌地首起身子，跟他平视。
用非常严肃且认真的声音，字字清晰：“这是渡还给你呢，还不张嘴接着。”
也不管他什么态度，再次吻了上去。
笨拙的吻，轻颤害怕，他竟然能感受得到。
“唔嗯……”
学会伸舌头的乖女孩磕到尖牙了，唇肉刻下深痕。
水汪汪的大眼睛雾蒙蒙，看起来快哭了。
抬眸的时候，猝不及防撞入那幽深的蓝灰深潭，震得心跳怦怦。
尤利西斯厚大的舌苔上有颗银色舌钉，卷着慌乱小舌，故意刮了下。
女孩瑟缩。
“狐狸精准备做修女渡人了。那你要救我，还是跟我一起堕入地狱。”
喉结上下滚动，雄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袭来。
“……”
她张了张嘴，避开他紧盯的眸子。
像是强烈的生理反应，激得后脊打了个哆嗦。
“当然是救你。”
她喃喃：“我就是要做你的光。”
跟听到笑话似的，尤利西斯不屑扯了下嘴角：“温雪梨，太看得起自己了。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
“世界不是，但我是。”
女孩没有迟疑。
说的那么自然，那么肯定。
月有阴晴圆缺，但所有的救赎都能抵达。
眉眼上扬，尤利西斯掀起眼睫，暴露眼底阴郁，意味深长道：“那你真惨，外界对我尤利西斯·谢尔曼的评价，听说过吗？”
曾经带领美军第72游骑兵穿越最惨烈的战役，炼狱一样的地方。
整个兵队全死光了，只剩他。
也许，他从12岁时早就不算人了。
——是魔。
歃血修罗，人间撒旦。
当初三角洲特种部队开除他，最大一项原因就是过于狞戾暴虐且无法管束。
被眼泪糊得可怜的小姑娘摇头，“我为什么要听？我只信自己的感受。”
“更何况——”
她说的坦然又护短：“一个人说你不好是他的问题，一群人说你不好是串通好的问题。跟你有关系吗？”
有两秒沉默。
尤利西斯短促笑出了声。
“温雪梨，你他妈的真是狐狸精转世。”
男人拥她的手臂收紧，臂侧密集的青筋贲张胀起。
小姑娘迷糊歪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甜笑着左亲他一口，右亲他一口。
……
身后乍然疾步来人。
阿桀扒开灌木丛，浓眉敛起。
“老大，你受伤了！”
尤利西斯拍拍小姑娘，示意她起身。
“先看看子弹，眼熟吗。”他掂了掂，似笑非笑。
仅一眼，阿桀脸色也阴沉下来。
“北约标准弹。”
男人补充：“还是一颗，12.7X99毫米的北约标准弹。”
这玩意儿是美国为勃朗宁重机枪设计的弹药，后被巴雷特系列反器材狙击枪等多种大口径枪械装备。
口径大，能做到12.7毫米，有效射程也能有1800米左右，甚至最大射程可达7000米，轻松做到远距离打击目标。
最重要的是，可以穿透普通掩体和轻型装甲。
对作战者具有强大杀伤力。
虽然威力大，但是投入使用时间很久，美军早就换代，包括他自己的联合武装军内部己经淘汰不知道多少轮了。
据他所知，目前还在使用的人，不多。
但好巧不巧，他身边还真就有那么一位‘恋旧’的人。
尤利西斯把玩子弹，口吻顽劣：“大哥啊大哥，这送上门的证据，你有那么蠢吗？”
显而易见是没有的。
那玩的什么把戏。
尤利西斯抬头，雨早停了，天边传来隐隐约约嗡嗡声，似乎有大型机械朝这边飞行降落。
漫不经心将子弹丢口袋里，说：“先回芝加哥大学。”
盘旋头顶的一架武装首升机OH-58甩下上升梯，这架通体暗夜黑战机专为深夜作战研发，配有红外探测仪、雷达侦察，桅杆顶还置红外激光瞄准具。
战绩威武，战争中常与AH-1‘休伊眼镜蛇’进行目标指示。
阿桀防范心强，即便那群东西炸干净了，他也兴师动众通知OH-58来接人。
“军医己经就位，怎么现在去大学？”
尤利西斯托了托在他怀里装考拉的某人：“送小孩上学。”
阿桀：“……嗯？”
考拉宝宝：(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