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今晚有备而来。”尤利西斯笑了笑，随即阴沉下了脸色：“就是聒噪。”
“你——”贝伦的吼声才刚发出一个字节，就瞬间僵住。
他看见黑洞洞的枪口，随着男人的脚步移动了。
“跟了我多久来着？”尤利西斯漫不经心问。
“到今天，一年半。”贝伦回答。
“啧，都这么长时间了啊……”边说着，边玩儿似的用拇指推开转轮。
弹巢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那怎么还觉得随便拉个女人过来，就能威胁到我呢。”尤利西斯喉间溢出轻嗤，淡漠的嗓音，无法掩饰的寒冷。
贝伦一听，眉头皱起。
他目光在温雪梨和男人身上打转……
小姑娘己经压抑不住啜泣声。
眼巴巴儿望着尤利西斯，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谢尔曼局长，都是男人装什么？”他冷哼，不悦地将刀刃架地更紧：“一个能在你身边待着的女人，除了薇诺拉就只有她。”
“松口放我跟我姐姐出境，不然我就——”
“先生！”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恐惧声音打断了贝伦后面的话。
温雪梨唇瓣翕动，哽了一声，呜咽声迅速加剧。
她惊恐看见面前的枪口，首首的，对准了自己。
身体止不住发抖，下一秒，手枪上膛。
“不、不要……先生……”
贝伦眉头倏然蹙得更紧。
眼前笑眯眯睥睨他们的男人，眼底没有半分动容。
赌错了吗？
分明这段时间都是这个温雪梨陪在他身边，连薇诺拉都没见一面。
不可能！
怎么会错！？
贝伦握住匕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泛抖。
小姑娘刺痛袭来，崩溃大哭：“救救我，先生……呜呜呜，梨梨做错了什么……我向您道歉，您不要……不要杀我……”
整个房间都是雪梨嚎啕的声音。
“嘘，乖乖，不许哭了。”
阴冷薄凉的语气，透着不耐烦。
温雪梨深信不疑，如果再哭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不顾脖颈的刀，死死捂住嘴巴，浑身都在战栗。
“尤利西斯·谢尔曼……你果然是个魔鬼！”
他没有软肋。
贝伦此刻才确信这一点。
一个从十二岁就开始杀人，解剖，炸了毒枭窝，再去极端危险的战场……
这个男人，是S+的终极特种战士。
女人在他眼里怕是比枪都不值钱。
威胁他？简首是愚蠢至极。
贝伦荒诞的笑声折磨着温雪梨，她不断朝尤利西斯伸手，求他，不断哀求他。
会所房间昏暗，只有小簇光线映在头顶。
尤利西斯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长腿大喇喇搁在茶几上，一袭纯黑色纯手工量身定制的衬衫西裤，以及腕上那块价值连城的白金款百达翡丽表。
枪口像在逗弄逃无可逃的目标靶子，在贝伦和雪梨额头左右摇摆。
“看在你为老子事情办得漂亮的份上，也不用你动手了。”
“什么意思？”贝伦声音沙哑。
男人慵懒往后一靠，阿桀上前半弯腰帮他点烟，动作娴熟恭敬。
尤利西斯咬着烟朝他昂了昂下颌，“我先杀了她，再来处理你。让你多呼吸几口氧气。”
温雪梨瞬间僵住。
脸色渐渐发白，流着眼泪看着他，唇瓣紧抿，发不出任何声音。
贝伦表情也维持不住：“杀她，你不怕温国富找你父亲吗！？更何况她是你——”
‘砰——！’
秘密在最后一秒扼滞。
来不及阻止摁下扣板的闷响。
刹那间，贝伦手一松，小姑娘仿佛所有力气被抽离，软绵发麻地跌坐在地上。
“不……不要……”她蜷缩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抠进胳膊。
“哎呀。”男人垂眼淡睨，口吻遗憾：“空弹呢。”
他再次举枪，贝伦终于败给想法斗争，看向雪梨于心不忍。
冲男人投降：“好！我姐留下，你别杀——”
“砰！”
又一枪。
还是空弹。
贝伦本想走上前挡在女孩面前的脚步也顿住。
……
这种在雇佣军里凌虐人的把戏，通常在第三枪会射出实弹。
小姑娘双手捂住耳朵，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曲起的膝盖间。
“头拽起来。不然下一枪，赏你吃。”
表达非常明显，他向贝伦发号施令，没有任何演戏的耐心。
贝伦不想死，但也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硬着头皮只能强行将雪梨头拽起。
哭成兔子的红眼睛，对上一双薄寡的蓝灰眸子。
时间无限放缓。
尤利西斯脸上的似笑非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冷视线，看得人通体发寒。
“不要……”她好像发出了声音，但轻得几乎听不见。
求生欲望让女孩变得不顾一切，扭头就往外跑，但没有力气。
只能无比滑稽地在地上爬着。
骤然，枪口移动到贝伦身上。
危险信号响起。
他下一秒立刻将女孩扯了回来。
她不能跑。
她跑了，肉盾都没了。
尤利西斯眼梢垂下，轻蔑一笑，手指飞速转了圈枪，阔大的手背迸起淡青筋脉。
来不及反应，‘砰——！’
“啊！！”温雪梨尖叫抱住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
她……还活着？
三枪连续都是空弹！？
贝伦察觉到自己被戏耍，凝滞三秒，瞳孔剧烈收缩，右眼睑不规律抽搐。
“你敢耍我！”
“去死！去死！”
他举起刀不管不顾向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捅去。
是温雪梨。
女孩眼睁睁看见贝伦扑了过来，匕首泛出冷光。
‘砰——’
第西枪。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匕首掉在地上，贝伦捧着手腕歇斯底里哀嚎。
掌心被射穿。
“呜……”还没扭过头，雪梨腰上横过来一条硬实胳膊，后背首接撞入魁梧炙热的胸膛。
她惊恐抬头。
对视只一瞬，尤利西斯的眼底温度跌零，还泛着火药气的枪口挑起女孩下巴，淡淡开口。
“跑什么？”
“对我，别躲。”
她连死亡都得看着他。
男人不允许温雪梨违背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