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苍南古猿

有好一会儿,余玄之被巨大的绝望感袭来,昏昏沉沉一动不动。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卷起来,整个身体离开了地面,头朝下,仿佛被一个巨人扛在肩上。接着,他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他知道那是野兽的声音。

在玉仓山余玄之曾经见过野兽袭击寺院的后院,僧人们救下的兔子和山鸡被凶残的撕成碎片,地上满是鲜血和浓重的气味,再就是野兽粗重的喘息声,他不会听错。可他此时感觉不到疼痛,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野兽嘴里,猜想一定是己经被咬穿了肚子快要死了。就这样悬空着,听着耳边风声呼啸,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脸朝下掉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是野兽将他扔在地上。余玄之此刻己经心如死灰,想到那些兔子和山鸡的下场,被啃食的内脏散乱在各处,眼睛呈现死亡的灰色,他感到自己仿佛己经死了大半。可自己还没有被吃掉,接下来还有锥心刺骨的痛苦要经历,他才发现,比死亡可怕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绝望之中,眼皮比铅块还要重,怎么也睁不开。

突然有人说话,“今天真是奇了,竟然来了人。”听声音像个年轻男子。余玄之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之中,洞中点了一处篝火。经过夜晚的黑暗,此时篝火格外刺眼,看不清篝火对面,只能依稀辨别似乎有一个人坐在篝火之后。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看见人至少说明自己还没死。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余玄之声音虚弱地问道。“你不用怕,它不会伤害你。”那人说完就自顾自地吃着什么。余玄之强撑着坐起来,经过刚才的奔波,脖子和腿上都有些抽筋。他仔细朝篝火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在吃烤鸡。“你说的他是谁?这里还有别人吗?你到底是谁?”

男子见余玄之十分警惕,想是刚才被吓坏了,淡淡说道,“看来你什么都不清楚,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不过后来待久了就会习惯的。你过来吃点鸡肉吧,等你恢复恢复,我慢慢跟你说。”闻见鸡肉香味,余玄之早就饿极了,只是恐惧占据上风一时感觉不到,这会儿听他说可以吃点鸡肉,也顾不了那么多,凑上去坐在了男子身边。

男子随手撕下一个鸡腿递给他,又从身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示意他喝两口水。余玄之此时饥肠辘辘,身心俱疲,拿起水袋咕噜噜喝了几大口,看也不看把鸡腿囫囵吃掉了。吃完了感觉仿佛重生,扭过头细细打量男子,男子身穿青色长袍,脚踩玄色长靴,虽己经有些破烂,但也看得出是有身份的,并不是普通乡民。再看男子面容,在篝火映射下更加真切,头发有些凌乱,面颊还算清洁,眉毛和眼睛都细细长长,嘴唇也薄,有种奇怪的妩媚。

“看够了吗?”男子突然说道。“对不住,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余玄之自知失礼,解释道。“算了,你来了也好,算是有人陪我了。对了,我叫若英,大概三个月前,被那个家伙带来这个山洞,算得上是这洞里第一人,说是洞主都不为过了。”说完干笑两声,显得很无奈。“你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吧!它是一种传说中的古老猿类,叫苍南古猿,黑乎乎的料你没仔细看清。两个多月前,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此山历练,听说有古猿藏身其中,我就想捉了他为民除害。没成想,倒被他捉了,扣在这里无法离开,眼看百日历练期将满,我每天都在琢磨如何逃脱之法。明白了吧?你来了就走不掉,这就是目前的情况了。”

余玄之突然想到云河,忙问,“你可曾看到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吗?我有一位好友,本来结伴同行,可是我们摸黑下山,他突然失踪了。”若英摇摇头,表示没看见别人。余玄之听了心中一沉,莫不是云河真的滚下了山谷,如果是这样,那此时无人救援就是生死未卜,他紧紧皱起了眉头。“你别想太多,先顾好你自己吧!”若英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来了,我倒是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不过要是只能和你一起终老于此处,这实在让人没有一点开心。”余玄之无言以对,自己如今命运难测,只能说暂时保住了性命,在这里终老断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顾不上想那么远。

第二天一早,余玄之还在做梦,突然被人推醒。若英叫他起来接露水,说这是山洞里珍贵的水源,必须想尽办法收集起来。于是余玄之赶紧爬起来,两人用水袋和洞口摘的大片树叶接水,忙活了一会儿,坐下说话。“你在这里两个月,是如何活下来的?”“想知道吧?我也觉得很神奇。虽然古猿把我抓到这里,但除了不让我离开,对我没有任何别的动作。我白天接露水喝,在洞口用树枝搭建陷阱抓捕一些小动物果腹,夜晚就生个火取暖,慢慢竟然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古猿既然不看着你,为何不偷偷逃走?”“哪有那么容易?这洞口下就是悬崖峭壁,险峻非常,我有一次趁古猿夜间外出活动,顺着崖壁攀援而下,还没到谷底,就被它发现了。它捉着我辗转跳跃回到洞里,我的胳膊腿都快散架了。之后我又尝试过各种逃跑方式,结局都是一样的,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从崖壁逃跑这条路是不可能了。”

余玄之听了深深叹口气,暗自却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能去寻找云河的下落。云河是自己第一个朋友,不论是生是死,决不能丢下他不管。既来之则安之,如今首要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同时慢慢仔细观察古猿的生活习性,尽量了解它的活动规律。按照若英所说,逃跑十分不易,但好在古猿似乎也无意伤害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接下去,自己必须要找到苍南古猿的破绽,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尽管希望渺茫,但也必须试试看,为了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