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御医,冲到萧炎身边,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腕脉,又仔细检查了伤口和瞳孔。
“还有一线生机!准备手术!” 她斩钉截铁地说,目光扫过房间。
“但这里不行!追风,抬去我隔间准备好的静室!快!”
追风愣神片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苏小满。
临时静室内,仅有数面巨大的铜镜反射着数盏最亮的牛油巨烛的光芒,勉强照亮手术区域。
没有酒精和紫外线。她只能命令侍卫将能找到的所有高度烈酒搬来,将所有可能用到的工具投入沸腾的烈酒中煮过,大量干净的麻布用沸水煮过、拧干备用。
她自己的双手,用烈酒反复搓洗,并用煮过的干净布包裹。
“追风,房内各处泼洒浓醋和点燃艾草,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追风一脸沉重,虽然不知道王妃要干什么,但现在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相信她。
“桃子,待会的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但我只能相信你!”
“娘娘,我不怕!”眼前的场景是桃子从未见过的,但这些时日看着苏小满捣鼓草药和各种奇怪的器械,她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你先去用烈酒将双手洗净,待会我需要你给我递工具!”
“是!”
没有现代麻醉剂!苏小满只能让萧炎含住一片高浓度的曼陀罗根片,用银针密集刺入萧炎肩颈和手臂几处大穴,封闭痛觉神经。
随后又准备好强力的束缚带,防止手术中萧炎因剧痛挣扎。
几种剧毒药材精确计量,用于“以毒攻毒”对抗血内毒素,风险极高!
她提炼的高度提纯的活性炭粉剂。强效的消炎草药放在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在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只能准备到这种程度。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在桃子的协助下,开始了这场与死神赛跑的“原始”手术。
她先用烈酒再次清洗伤口周围皮肤,柳叶刀果断切开箭杆周围的皮肤和部分肌肉,扩大创口,充分暴露倒钩!
“镊子!”
特制的小巧镊子小心探入,一点点分离倒钩与周围血肉、血管、神经的粘连。
动作必须极其精准,稍有不慎便会撕裂大血管或神经!汗水顺着苏小满的下巴滴落,她眼神专注得如同磐石。
“擦汗!”
分离过程中,小血管破裂涌血,立刻用止血钳夹闭或用浸透烈酒的麻布紧压,并用草木灰覆盖。
出血量大时,桃子的手都在抖,但她只能拼命忍住。
苏小满握住箭杆,猛地发力!伴随着一股黑血,带着倒钩的箭簇被拔出!伤口瞬间涌出大量黑血。
苏小满立即用准备好的大量煮过拧干的麻布死死压住伤口!同时用银针刺激穴位促进凝血。
“桃子,先将伤口压住!”
接着用锋利的小刀片,小心刮除被箭毒严重污染的腐肉和骨膜!
刀锋与骨头的摩擦声令人牙酸。
“去把烈酒拿来!”
“是!”
随后将烈酒大量灌入深层的伤口创道,反复冲洗,再用煮过的细软布条作为引流条塞入创道深处,引出毒血和组织液。
同样流程,刮除被“碧磷腐骨散”污染的肌肉组织,伤口边缘发绿发黑的部分全部切除,首至露出鲜红的肌肉纤维。
“万幸没有伤及主要动脉!”
苏小满小心翼翼地找到被切断的小血管,用最细的桑皮线和最小的绣花针,在昏暗闪烁的烛光下,进行她从未真正实操过的血管端吻合!
这才是最消耗心神的步骤!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手指必须稳如机械,穿针引线,在几乎看不见的血管壁上打结。
又以用羊肠线逐层缝合被切断的肌肉束和筋膜,恢复其结构。
最后,用更粗一些的桑皮线缝合皮肤创缘。针脚细密整齐,尽可能减少疤痕。
桃子在一边紧张的候着,时不时地帮苏小满擦着汗水。
苏小满将刚刚精确计量的“以毒攻毒”混合药汁捏在手中。
“希望能有用!”随后给萧炎喂下。又将强效消炎草药膏厚厚敷在包扎好的伤口上。
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原始”手术耗尽了苏小满所有心力。
她几乎虚脱,靠意志力支撑着。
“娘娘!”桃子一把将苏小满扶住,眼里满是心疼,娘娘的手臂才康复不久,又在这里忙活了接近三个时辰,身体己经达到了极限。
“我无事,叫追风把王爷抬出去!”
“是!”
当萧炎被抬出静室时,御医们面面相觑。
追风将王爷轻柔的放在卧榻上,御医们纷纷围上前。
此时术后,萧炎高烧不退,伤口红肿,毒素反扑的迹象明显。
“王妃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毒素都己经开始蔓延了!”
“王爷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追风焦急地将这一情况告知苏小满,此时苏小满己经非常虚弱,但依旧撑起身子,由桃子扶着进入房间。
“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按我说的做……”
接着苏小满一个眼神,追风己经心领神会,将这些碍事的庸医一一“请”出房间。
随后三天,苏小满一首守在萧炎床前,每半个时辰检查一次脉搏、体温、伤口渗液。
根据体温和症状变化,不断调整“以毒攻毒”的药剂比例,反复用她特制的消炎药汁冲洗伤口、更换敷料。
萧炎的高热终于开始减退!
伤口的红肿也肉眼可见地消褪!乌黑的毒素痕迹在慢慢变淡!脉搏开始变得有力而平稳!
萧炎依旧虚弱,但在傍晚时分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床边憔悴不堪苏小满,此时苏小满也因为萧炎的动静而悠悠转醒。
“王爷……你……你挺过来了!” 苏小满的声音沙哑,嘴角都己经起皮。
萧炎嘴角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个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和庆幸的眼神,缓缓闭上眼,这一次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娘娘,您休息一下吧!”桃子一脸心疼的看着苏小满,这几天不眠不休,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王爷的命总算保住了!”刚刚萧炎短暂的睁眼,苏小满就知道他挺过来了。
靖王死里逃生的消息再次震动帝都!这一次,舆论彻底反转!
“神医王妃”之名震动天下!
苏小满在绝境中创造的医学奇迹,让她从一个“聪慧”的王妃,变成了百姓口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她不顾自身安危、救夫于垂危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
此时,皇帝震怒升级!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摔了龙案上的镇纸!严令王寂和内廷卫彻查,限期破案!
同时,他加派了御前侍卫“保护”靖王府,名为保护,实为更严密的监控。
但皇帝私下召见心腹时,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好个苏小满!好个萧炎!居然能起死回生……那幕后之人,该坐不住了吧?让定国公……再等等。”
刺杀失败,萧炎竟被救活!这结果远超所有幕后推手的预料。
此时沈巍成为最大嫌疑人,他疯狂清洗痕迹,如惊弓之鸟。
宁王在江南的“断流”行动被迫停止,全力应付调查。他既庆幸萧炎没死,又恐惧靖王妃这个变数。
“又是靖王妃!”
此刻的韩烈如热锅上的蚂蚁,皇帝的限期如同催命符。
他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成果”了。
柳如烟成了他手中最后的、也是烫手的筹码。他秘密提审柳如烟,进行最后的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