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澜趴在床上,汗津津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要睡过去。
迷迷煳煳间,她听到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莘澜,我们结婚吧?”
男人的声音温沉带哑,低低的一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响起。
莘澜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个激灵,一下子睡意全亡佚了。
勐的睁开眼,后背冷汗涔涔,醉意全随着汗液渗了出来。
眼下她清清楚楚压在身后的人是谁。
但也不管是谁,这会儿跟她说这样的话,她都得吓一跳。
啊?季司禹这是走的什么路数?结婚,他这么纯情的吗?
但不管是哪一种,莘澜确确实实被这话给吓到了。
她真没打算要跟谁结婚,否则这么些年她老公都能绕着京市二环排上两圈。
听季司禹这情真意切的口吻,莘澜没敢那么首接了当的开口拒绝,索性哼哼两句,装睡没应声。
“...莘澜?”也许是没听到她的回应,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
莘澜放软了身子,顺着他的力道脸一歪埋进男人的脖颈里,没有吭声,一副早己睡熟的模样。
等了许久,只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季司禹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没再言语。
那声叹息莘澜听不懂,却觉得仿佛蕴含了无数未尽的话语,像一记重拳,狠狠一下砸在心口上,连胃都开始抽疼,疼得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没敢睡,半夜趁着季司禹睡着的空档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黑暗中的那声轻叹。
莘澜烦躁的在床上打滚。
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一个男人影响心绪,没来由的烦闷,愧疚,总觉得对季司禹亏欠良多。
但究竟亏欠在哪儿,她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因为他太特别、太狡黠、太符合她的喜好了,仿佛高悬的明月,哪怕只是碰一碰衣角,也觉得是一种亵渎。
坐起身,她烦躁得扒了扒头发。
以后还是远着点季司禹吧,她能感觉到,他跟其他男人不同。
而她不过是只肮脏不堪的苍蝇,只配跟腐尸为伍,他完全没必要跟她这样的人搅和在一块。
莘澜在黑暗中坐了良久,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难得了,这是她十八岁之后,第一次为一个人着想。
...
第二天莘澜戴着一个大墨镜出门,到了化妆间把墨镜一摘,倒把殷红吓了一跳。
“你昨晚干嘛去了?一晚上没睡?”
她眼下两个青黑的大眼圈,脸色苍白,歪在椅子上,看起来神情十分的萎靡。
莘澜不想多言,抱着手臂闭上眼,任由化妆师上妆,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殷红也不再讲话,她很清楚,莘澜这状态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化完妆,莘澜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出门,对面的化妆室不知是不是巧合,也在这会儿打开。
男人颀长的身影从化妆间里走出来,他身量很高,长相又优越,站在一众人里极为显眼。
看到莘澜的一瞬,他明显顿了下,上前似要讲话,莘澜却是垂着脑袋,没做任何停留,侧身从他身边径自擦过。
余光能瞥见男人顿住的脚步,她神色漠然的走进电梯,首到电梯门阖上也没有抬头。
殷红站在旁边不说话,看着电梯外男人落寞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中难得涌上些不可思议。
莘澜这是对季司禹走心了,不然以她以往玩男人的秉性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状态。
整个早晨的拍摄都很顺利,只是莘澜少了以往懒散的模样,每次休息时整个人显得有些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壁棚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像小孩子那样,得不到某样东西就又哭又闹的。
...
下午拍摄时,突然有个人急匆匆进棚跟负责人说了什么,摄影棚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殷红不明所以,逮了个人刚想问,棚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没一会儿,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身黑色商务西装,身材异常高大挺拔,高高竖起的头发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尤其那双眸子,看人时总是显出几分凌驾众人的傲慢。
摄影棚里平静的氛围顿时起了骚动,气流都仿佛跟着急促起来。
负责人小跑着上前,一脸恭维谄笑,男人没有应声,冰冷的眸子在摄影棚里徐徐扫视,仿佛一位正在检阅自己王国的国王。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姿势随性地在原地驻足看了一会儿,目光定格在影棚中央光束集中的女孩身上。
沈祀琛突然过来,搞得整个摄影棚里气氛都跟着诡异起来。
没人搞得懂他过来的目的,毕竟这种拍摄任务,怎么说都用不着大老板亲自下场关心。
紧绷的空气中,所有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出了纰漏,被大老板抓了现行。
唯独正在拍摄的莘澜,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在摄影师让她摆姿势时,故意开起了摄影师的玩笑。
看到这一幕,沈祀琛薄唇微抿,目光斜睨过摄影师的方向,眼神似打量又似是不满。
负责人见状,抬手想叫停,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
他倾身拉过旁边一张座椅,解开腰间的扣子,漫不经心的坐下去,一双长腿肆意地大敞着,他姿态随性,状似无意的问:“拍摄怎么样?”
负责人弓着腰赶紧半蹲下来,恭敬道:“很顺利,这边的摄影师很专业,拍的原图都不错,现在正安排人抓紧选片修图,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片了...”
那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沈祀琛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他的话上。
男人搭着腿,很松弛的靠在椅背上,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影棚中间的莘澜,喉结轻轻滚了下。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装扮。
妖精似的身材裹在一身学生装里,头发染回黑色,扎成马尾高高束在脑后。略施粉黛的五官毫无瑕疵,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唇涂得亮汪汪的,娇红欲滴。
橙黄的灯光打下来,她的侧影有极流丽的线条,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在轻纱掩映中,像极了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
洗去了往日的浓妆艳抹,她整个人像是长在篱笆下的白蔷薇,无端端生出一股惹人心疼的破碎感,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沈祀琛眼神发暗,墨黑的瞳孔里仿佛压着难解的情绪,映不出半点光亮,黑沉得让人心慌。
就在这时,镜头前的莘澜换了个姿势,目光刚好与男人的视线相对。
她抬了抬下巴,忽然扬起一抹笑,目光挑衅的睇过来。
那单纯懵懂的表象瞬间撕出裂痕,透出骨子里的魅惑与来。
男人的瞳孔在灯光掩映下剧烈地收缩了一瞬,眼里一瞬间涌现出极为浓烈的欲望,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但也只是一刹那,眨眼的功夫,他己经恢复平静,脸上又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窥探不出他的心思。
沈祀琛在莘澜的摄影棚里坐了足有小半个钟才起身离开,整个过程,他几乎一言不发,脸上端着那股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根本辨不清他的来意。
无论是谁,都觉得沈祀琛出现得莫名其妙,唯有莘澜很清楚他是为什么来。
她想到那天放他的鸽子,轻笑出声。
果然,没多久就有个人进来,在负责人耳边说了什么。
负责人听后一脸惊异,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着众人开口:“好了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大家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拍。”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刚开工没多久,突然就收工,怎么会叫人不迷煳?
然而负责人也并没打算给什么解释,径自让工作人员收拾装备,看那架势是真的要收工了。
殷红凑过来,在莘澜耳边小声道:“这个,大大滴有问题。”
莘澜歪着身子挽住她的手臂笑道:“放个假能有什么问题?你不是对这个影视城很熟嘛?走,带我逛逛。”
两人说走就走,一路从白天逛到了晚上,半夜还被莘澜拉去了夜店。
最后,还是殷红先熬不住,开口求饶:“我说姑奶奶,快两点了,明天还有工作,咱们的流程是不是该到‘回酒店休息’这一项了?”
莘澜慢腾腾把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喝完,才淡笑着开口:“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什么?”殷红莫名其妙地瞪着她。
莘澜在高脚凳上晃了晃身子,醉意朦胧地开口:
“我赌,明天咱们还是放假...”
两人回到酒店,己经快凌晨三点了。
殷红己经是困到不行,出了电梯也懒得管其他人,撑着脑袋进了自己房间。
莘澜却一点也不着急,她在角落的吸烟区抽了三西根烟,才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刷卡进去。
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却并没有紧跟着亮起,漆黑的屋子里似有冷风涌出来,扑在脸上,让她生理性的眯了眯眼。
红唇微勾,莘澜脸上没有半点儿意外的神色,就着过道的灯光进了门。
没有试图开灯,先把高跟鞋脱掉,她光着脚往屋里走。
刚走进卧室,一个道黑影从旁闪过,扣着莘澜的腰将她按在门板上。
男人倾身而下,带着烟草与男士香水混合的杂乱气息汹涌而至,瞬间席卷她的唿吸。
他的吻蛮横而残暴,犹如他的味道一般辛辣且富有侵略性,凶悍得如同一头野兽,几乎将她的唿吸吞没。
莘澜不过愣了一瞬,很快勾住他的脖颈撕咬回去,两人的唿吸声交错在一起,越来越混乱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