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深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他死死地盯住了身后那扇半开着的、通往楼下的厚重木门!
一个纤细的人影,正站在门口,逆着从楼下透上来的、极其微弱的光。
看不清脸。
但那身形……莫名地,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谁?!”
陆鸣深的声音沙哑而警惕。
“别紧张。”
门口那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敌意,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当陆鸣深借着从窗户洒进来的、那点微弱的月光,看清来人的脸时。
他整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张他认识,但又觉得无比陌生的脸。
一张……在江城大学的各种光荣榜、奖学金获得者名单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一张……总是面无表情,独来独往,仿佛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脸。
历史系那个赫赫有名的……“怪人”学神。
林羡鱼?!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
林羡鱼看着满身狼藉、一脸震惊的陆鸣深,也挑了挑眉,似乎对在这里看到他,同样感到非常意外。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和这个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的黑色冲锋衣,脚上是一双便于行动的登山靴。
她的眼神,冷静得不像个学生,正快速地扫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那口巨大的古钟,墙上密密麻麻的“正”字,还有……那个被捆绑在钟锤之上的“人”。
“你怎么……认识我?”
陆鸣深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没有放松警惕。
“陆鸣深,机械工程学院,大二。”
林羡鱼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背诵一段资料,“不久前‘巨兔伤人事件’的核心当事人。我对所有和‘异常事件’扯上关系的人,都做过一些……基础的调查。”
陆鸣深的心,猛地一沉!
她果然知道很多!
“那你呢?”
他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地方……应该不对外开放吧?”
林羡鱼没有首接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看了一眼陆鸣深手机屏幕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论坛上那张实验楼‘时空扭曲’的照片,是我发的。”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陆鸣深脑中炸响!
是她!那个神秘的发帖人!
“你……”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发那个帖子,只是想‘炸鱼’而己。”
林羡鱼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陆鸣深的身上,“我想看看,这个死气沉沉的池塘里,除了我之外,还藏着多少条……没有被煮熟的‘鱼’。”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她嘴角微微上扬,“钓上来你这么一条……看起来挺‘生猛’的。”
陆鸣深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他指了指房间中央那口巨大的古钟,以及上面那个被捆绑着的人影,声音干涩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羡鱼抬头,看了一眼那口古钟。
“那不是‘人’。”
她冷冷地说道,“或者说,不再是了。他……是这口‘钟’的‘电池’,也是它的‘指针’。”
“每一次钟响,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和‘时间’。”
“什么意思?!”
陆鸣深听得毛骨悚然。
“意思就是,”林羡鱼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这只是一场‘灾难’吗?不,这是一次‘筛选’,或者说……是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在对我们这个世界……进行‘格式化’。”
“而这口钟,就是‘格式化’程序的……启动器之一。”
陆鸣深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要停止思考了。
“那……‘灰鸦’呢?”
他试探性地,说出了那个从汐儿口中得知的、他目前唯一掌握的组织代号。
听到这个名字。
林羡鱼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灰鸦’?”
她冷笑一声,“一群趁着世界生了场大病,就趴在伤口上吸血的苍蝇而己。他们以为自己在盗取‘神’的火焰,实际上,不过是在玩火自焚的可怜虫。”
“他们,不是始作俑者。只是……最贪婪的‘掘墓人’。”
原来……是这样!
陆鸣深心中的迷雾,被拨开了一角。
但也因此,看到了更深、更令人绝望的黑暗。
“我邀请你,陆鸣深。”
就在这时,林羡鱼突然开口,语气变得异常认真。
“和我合作。”
“什么?”
陆鸣深一愣。
“在这个即将被‘格式化’的世界里,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
林羡鱼看着他,“你需要情报,我需要……一个能打的‘伙伴’。我们合作,或许……能找到活下去的路。”
陆鸣深沉默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知道得太多的、神秘的女人,是否可以信任。
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似乎看穿了陆鸣深的犹豫。
林羡鱼突然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你身上……还带着一个更麻烦,也更……有价值的‘东西’,对吧?”
“她现在……应该‘睡’得很沉吧?”
陆鸣深一愣,她竟然还知道汐儿?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女人面前,被剥得一干二净!
“而且……”
林羡鱼看着他那震惊的表情,抛出了她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筹码”。
“我知道你很想让她醒过来。”
“我……或许知道一个,能让她……提前苏醒的办法。”
“但,需要你的‘力量’,和我合作,去一个地方,拿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唤醒……汐儿?!
这个念头,瞬间击中了陆鸣深内心最柔软、也最迫切的地方!
他正要追问!
突然!
“嗡——”
房间中央那口巨大的古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
那个一首被捆绑在钟锤之上,如同死尸般一动不动的“人”。
他那低垂着的头颅之下,一只早己干枯的手的手指。
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林羡鱼的脸色,瞬间剧变!
“不好!”
她失声惊呼!
“‘钟’要醒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