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再一次睁开眼睛,他又回到了这辆出租车上。一时间,他恍惚起来,不知是该前往何方。
如果余念安不在现实世界,他去哪里都没有任何意义。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令他没想到的是,屏幕上的备注竟然是「A」!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夏,你到了吗?”余念安温柔的声音响起,轻易抚平了齐夏心中的褶皱。
“我…我到了?”齐夏的瞳孔微缩起来,手指下意识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夏,你傻啦?”余念安笑道:“你到济南了吗?”
齐夏把手机放开免提,他叫司机师傅与余念安说话,这是唯一能确定他没有疯的方法了。
直到司机师傅与余念安交谈了两句,齐夏才松了一口气。
他让司机掉头回去,他现在只想见到余念安。
齐夏在楼下徘徊了几分钟,才终于来到了房间门口。
齐夏颤颤巍巍地拧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平底锅飞降到他头上,齐夏下意识想躲,但看到拿着锅的主人是谁时,他一时怔住了。
齐夏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跑来跑去寻找医药箱的余念安,不仅眼前的女孩,刚刚的疼痛也提醒了他又见到了余念安。
齐夏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他一把拉住余念安,将她紧紧抱进了怀中。
“安,我好想你。”齐夏的眼泪流了下来:“能见到你真好。”
余念安有些错愣,她轻轻着齐夏的后颈:“夏,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齐夏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余念安摸摸齐夏的头发轻声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又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金丝猴奶糖递给齐夏。
“所以你梦到什么了?跟我说说,嗯?”余念安拉着齐夏一块去找医药箱,终于在角落中找到了一个有些积灰的医药箱。
“我…我梦到把你弄丢了”齐夏有些哽咽道:“我投身无间地狱,经历无数惨剧,可我找不到你。”
余念安拿着创可贴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眼眶也渐渐有些红了:“那是我不好,我应该陪着你的。”
齐夏望向女孩,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犹如秋天晨起的露珠。
“不,安,都只是梦,都过去了,我只要能再见到你,我就什么都不害怕。”齐夏紧紧依偎着余念安。
“夏,差点忘了,我买了礼物给你。”余念安笑着说道,“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
“终于有你猜不到的了!”余念安显得很高兴,她拉着齐夏走到二人总是午后一起聊天的阳台处。双手捧起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花盆。
“呐,我买了花给你。”女孩将花盆递给他:“喜欢吗?”
花?与其说是花,这只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花盆,里面填满了土。
齐夏愣愣地点点头:“这是什么花?”
“现在知道就没惊喜了,等到你种出来的那一天就知道啦。”余念安道。
齐夏知道自已可能根本见不到花发芽的那一日,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安,我们一起种。”
余念安没有回答,反倒问齐夏饿不饿。
齐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念安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说着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拍了拍齐夏的脑袋。
齐夏见到余念安离开自已的视线,只觉得心里的恐慌又涌了出来。他刚想去找她,余念安却从厨房探出头来:“夏,你累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齐夏见状,微笑起来,连忙跟了进去。
“夏,你要不要猜猜我要做什么?”余念安问。
“豆芽菜和烧茄子。”齐夏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女孩,随意地猜道。
余念安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猜到的?我明明只洗了个小葱。”
她凑过来,眼睛滴溜溜地围着齐夏看,齐夏被整的有些发笑:“怎么了?”
“你这么聪明,我怕你绝顶呀…”
两人吃完了饭,齐夏感到有些不安。他回想到了那场地震和“终焉之地”,似乎无论他逃到哪里,也避免不了那场地震,也避免不了进入终焉之地。
在他的设想中,乔家劲、李香玲应该活下来了,还有沈妄…他还活着吗?
还没来得及再多担心什么,“咚咚咚”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齐夏看向身边坏笑着的女孩,笑道:“门外是谁?”
“原来齐夏在啊”余念安假装生气道:“我还以为齐夏不在家呢,吃完饭也不刷碗。”
齐夏火速认错。他有些幸福地笑着,如果生命只能停留在这两天,他也未尝不会满足。
齐夏刷完碗,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原本有床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一种违和感缓缓升起,余念安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了原因,齐夏这才放下心来。
齐夏又从衣橱里找出那件破损了的衬衫,上面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可爱小羊。
“安,为什么要给我缝一只羊?”齐夏问
“你忘了我最喜欢的动画片是什么了吗?”余念安叉腰道。
齐夏回想着说:“喜羊羊与灰太狼?”
“原来是这个原因么?”齐夏喃喃道,“但这也不是喜羊羊?”
“噗呲”余念安笑道:“我要是真给你缝个喜羊羊,你真的会穿嘛?”
齐夏这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余念安陪伴了他整整七年,他们俩所有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为什么他要相信一头只说了几句话的「虎」?
“安,下次不用补了,我们买新的就行。”齐夏将衬衫叠起来重新放回衣橱。
余念安点了点头:“我这也是想省点钱嘛。”
齐夏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开始向女孩坦白自已骗了两百万的事情。
余念安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她说出来的话与齐夏所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夏,你还不明白吗?能够待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你因为我陷入危险,我怎么会过得好?”
齐夏向她道歉,他既没有尊重她的意愿,也没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余念安贴近齐夏,她总是无意识地与齐夏贴近,就像是鱼离不开海。
“夏,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永远与你在一起,别的什么都无所谓的。虽然这世上的路”她像是有点懒得说这句话了,只说了半句,补了一句“你知道的…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
齐夏将彩票撕了个粉碎,决心放弃去拿钱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直至黄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