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锆眉头微皱,暗骂张二珂一声老狐狸。
这老东西胆子还真够大的,居然把锅甩给了皇帝小儿。
虽说没有自已询问起到的效用好。
但只要目的达成了就行。
本相倒是要看看,你这皇帝小儿如何回答。
龙椅上。
陆渊眼皮微抬,似笑非笑的盯着张二珂。
嗯,是个老狐狸。
能把皮球踢回来,看来是个奸臣。
日后也得和他多多亲近。
“哦?”
“右相这话倒是有趣。”
“你是觉得,难道朕连这么简单的东西,也不认识?”
闻言。
张二珂心中警铃大作。
嘶……
平日里在朝堂上,乖巧的跟个鹌鹑一样。
怎么今日竟然这般硬气?
他一边作揖一边抬头,眼角的余光悄悄扫向陆渊,试图从其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波动。
可是看了许久,却没能看出点东西来。
“回陛下,左相所献的这物件,似驹非驹,似鹿非鹿。”
“故,臣不敢妄言,唯恐误判,以遭贻笑大方。”
陆渊将手中的玉玺轻轻搁在案上,盘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免得以后包了浆,还舍不得丢了。
老油条,竟然还他娘的踢皮球?
他慢悠悠道,
“右相这番话说得倒是谨慎,可朕怎么听着,倒像是在推脱责任?”
此言一出。
中间派的官员纷纷低下了头,心中大呼大事不妙。
这老大一子落错,竟然把他们也一并拖入了险境。
赵锆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让你这老狗为了银子不站在老子这边!
真他妈活该!
张二珂心中咯噔一下,面色却不变,继续稳住阵脚,
“陛下明察秋毫,臣岂敢推脱?”
“只是此物的确怪异,臣愚钝,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怪异?”
陆渊挑了挑眉,目光在张二珂和场中的那匹鹿之间来回扫过。
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都追随着陆渊的动作。
陆渊抬手指了指鹿,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问道,
“右相,你走近瞧瞧,告诉朕,这东西是鹿还是马?”
张二珂躬身低头,心中已是大汗淋漓。
我上早八!
你他娘的是吃药了?
怎么非逮着老子不放?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既不能直接附和左相赵锆,又不能显得自已无能。
正当他苦思对策时,陆渊冷不丁又补了一句:
“要是连右相都看不清楚,那朕可真是要怀疑,这朝堂上的诸位爱卿,还有几人是识字之人。”
左侧的官员们纷纷抬起头,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张二珂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思忖陛下这番话到底有何深意。
嘶……
不对劲。
陛下居然借机发难,借着赵锆的鹿,来旁敲侧击本相对朝廷的忠诚。
他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二珂在心中权衡着,视线下意识扫向赵锆的方向。
左相赵锆此刻站得笔直,神情自信满满,显然对朝中局势掌控十足。
他又回头瞄了一眼陆渊。
其神色平静如常,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怯意。
陛下这股子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莫非,这里头暗藏玄机?
用脚趾头想,即使这陛下平日里再怎么无用。
也绝对不愿看到赵锆大权独揽。
那么,陛下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均衡朝廷各方势力。
以此来维持他的地位。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你是敲打赵锆,那你他娘的去对付那老棒子啊!
又何苦跟老子过不去?
要是先帝遇到这种事,还用得着如此?
早他妈全砍了!
想到这里,张二珂脑海中忽然一闪,心中微微一颤。
莫非……
陛下早已暗中握有先帝留下的后手。
他今日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把我等尽数伏诛?
有时候,这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按耐不住。
想到此处,张二珂顿时心生忌惮。
先帝治世多年,心思缜密,向来有所筹谋。
要不然,以赵锆的性格,又怎么会等先帝驾崩之后,才开始有所动作。
如此大的江山,以先帝之气魄,又怎么可能不会给自家的儿子留下底牌?
难道,就这么看着自已的江山被别人夺走不成?
没错!
今日自已绝不能贸然站队!
要不然,那就是自毁前程!
不行。
本相必须得先试探一番!
张二珂深吸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
他瞄了一眼左侧那些纷纷表态支持赵锆的官员,眼神微微一冷。
有时候,站得早,但不意味着就站得稳。
若陛下当真得到了先帝的后手,到时候,这些瓷锤连自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已,必须要做那个稳中观变的人!
张二珂一边思索,一边沉声开口。
不觉间,语调相比先前,竟是多了几分谦卑。
只是不知道,老夫这四十年的功力,你接不接的住!
“陛下所言极是,微臣连这鹿马都辨别不清,确实愧对朝廷恩泽。”
“只是,此物……此物……”
“此物究竟为何,还请陛下示下,免得微臣妄加猜测,误导众人。”
张二珂这番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顿时将目光投向龙椅上的陆渊,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卧槽!
陛下今日,竟然把右相逼到这般地步!
龙椅上。
陆渊嘴角抽搐,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心里暗骂连连。
妈的!
老子把路铺都给你得这么直了。
你非得拐个十八道弯才肯走是吧?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胆子小成这个样子?
行!
老子今天就让你丫死得明明白白!
陆渊故意沉默片刻,随后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对张二珂的话感到满意,
“右相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朕若是不先表态,岂不是难为诸位爱卿了?”
说罢,他微微前倾,手指一指大殿中央的鹿,开始装模作样的观察起来。
良久,他缓缓道,
“这东西,依朕之见,既不是鹿,也不是马。”
大殿内一片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惊愕地看向陆渊。
闻言,张二珂心中一震。
他奶奶的!
我就知道!
陛下绝对是找到先帝留下的后手了!
要不然,陛下今日怎么会如此笃定,如此硬气?
就在张二珂心中暗自琢磨时,陆渊继续开口了,声音平静,带着一丝玩味,
“这东西啊,倒是寻常,并不稀罕,不过一只大狗而已。”
“狗?!”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大殿内炸开。
殿内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左侧的赵锆和其党羽更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陆渊。
而右侧的欧阳敬等忠臣,则因为听到了如此荒唐至极的言论,纷纷怔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至于张二珂,心中一片翻江倒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陆渊心中大喜。
如此荒唐之言,想必这些人也对朕失望了吧?
看了眼已经石化的欧阳敬。
陆渊嘴角含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
失望,再失望一些!
再看了看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赵锆。
没错没错,保持住!
朕能不能立地飞升,可就全靠你了!
赵锆啊赵锆,你快好好学学人家赵高。
一个没鸟的阉人,也能振臂高呼,来一句陛下昏聩无能。
只要你敢喊,朕就敢立刻顺水推舟,从这皇位上滚下来!
把这位置让给你坐!
赵锆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出列拱手道,
“陛下所言,臣等自当遵从。”
“只是,臣愚钝,不明陛下为何认定此物为狗,还请陛下赐教。”
陆渊扫了赵锆一眼。
你这丫怎么这么多废话?
不过一想到,这年头想要夺权,多多少少得有个名头才行。
要不然来路不正,难免落人口舌,也坐不安稳。
也罢。
那朕就再受受累,再给你铺铺路。
旋即。
陆渊叹了口气,随口胡诌,
“这物四肢健壮,耳短且尾巴上竖。”
“若不是狗,又能是什么?”
把众人吃了屎的表情尽收眼底,陆渊洋洋得意。
为了确保自已亡国,他继续挑衅,
“怎么,难道诸位爱卿觉得朕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