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再加把劲!”
李鸿基挥着马鞭,扯着嗓子嘶吼,
“只要进了康安县,咱们距离入京就不远了!”
与北胡那边的急行军截然不同,李鸿基这边简直是悠哉悠哉,如同闲庭信步。
且不说他们装备精良,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气势高昂。
甚至还能停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或是和路过的百姓闲聊几句。
毫不夸张的讲,就连抢来的马匹,都养出了肥膘……
还没抵达城墙跟前,远远地就看见那沉重的城门洞开。
显然,是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不过对此,众人已经毫不意外。
“看来,咱们的名声已经传遍四方,这些守城的都不敢抵抗了。”
“那是,咱们可是闯王的部下!”
“懂不懂什么叫天命所归啊?”
李鸿基听着士兵们的议论,心里也是一阵嘀咕。
从起兵,到现在,顺利得实在有些离谱。
每一步,都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样。
就拿先前粮草告急这事来说吧。
那时候,军队里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
然而,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竟然传来消息。
一队满载辎重的马车正在附近经过。
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去拦截,那些人马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慌慌张张地丢下辎重就逃之夭夭了。
差兵器?
那可太简单了。
对于李鸿基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问题,
随便进个城,不论是大城还是小邑,绝对会看到码放整齐的武器。
刀枪锋利,弓箭厚重,甚至连铠甲上连灰都没落一层。
总之,要多少有多少。
“难道,莪真滴似渥天命所归?”
“似上天选定,来结束这大夏,开创一个新时代的英雄?”
李鸿基低声念叨着,目光复杂地,看向前方已经隐约可见的康安县城。
城门洞开,几名守城的兵丁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
远远看去,仿佛不是在防守,而是在迎接贵客。
李鸿基缓缓收回思绪。
祈球(管他的)!
只要能顺利入京,其他的,都不重要。
-----------------
与此同时。
北胡营帐。
营帐内,铁穆尔坐在主位上,正查看舆图。
就在这时,一名后勤官,急匆匆地走进帐篷。
“可汗!粮草已经不足!”
“按照目前的消耗,大军只能再坚持三日!”
“什么?!”
铁穆尔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声道,
“三日?你确定没有搞错?”
后勤官低着头,额上冷汗涔涔,越说声音越小,
“可汗,属下已经反复核查过了……”
铁穆尔站在桌旁,整个人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的手掌紧紧按住桌面,五指用力到泛白。
其目光死死盯着摊开的地图。
这张地图,是他此次南下最为引以为傲的筹码。
它不仅详细描绘了从北疆一直延伸到雍州的复杂地形,更标注了沿途的所有村庄、哨所、补给点。
可如今,这一切却成了他难以置信的噩梦。
现实中,那些标注的村庄全都成了废墟。
那些哨所空无一人,那些补给点根本连影子都找不到!
行军至此,除了荒凉的雪原、空荡的山谷,以及冻得硬如铁石的荒地。
再无其他!
“这不可能!”
铁穆尔心中暗自怒吼,
“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对自已的子民如此狠心?”
“他居然敢让整个凉州变成死地?!”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大夏皇帝,会如何应对他的铁骑入侵。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的竟会是一片死寂。
“狠毒,实在是狠毒……”
铁穆尔喃喃自语,手中的地图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大夏的皇帝,不是昏庸,而是心狠如铁。”
然而,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铁穆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自已绝不能被情绪左右,必须重新审视这场战争。
“既然大夏的皇帝想把我们困死在这片土地上,那本可汗就偏偏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猛地直起身,目光扫向帐内的众将,
“传令下去,杀马!”
-----------------
北疆大营。
寒风呼啸,吹得帐篷帘子猎猎作响。
营地里灯火稀疏,隐约映出巡逻士卒的身影。
帐内。
镇国公李靖宇立在舆图前,目光如炬,沉思不语。
一名斥候跪在地上,拱手禀报,
“侯爷,属下发现北胡大军杀马取肉为食,情况属实!”
李靖宇闻言,神情一震,目光猛然抬起,
“杀马为食?”
他迅速走到舆图前,目光扫过凉州一带的标注,
“北胡铁骑,素来以战马为命。”
“如今竟然自毁根本,说明他们已然到了穷途末路。”
“此乃天赐良机!”
李靖宇转身,看向身旁的副将,目光中带着一抹锐利,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击,趁其虚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副将闻令,立刻拱手应是,转身正要离去。
一旁的欧阳敬缓步走上前,
“将军且慢!”
李靖宇眉头微皱,
“欧阳大人,敌军已现疲态,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欧阳敬抬手指向舆图,语气中透着深思,
“侯爷所言不差,北胡确实虚弱。”
“可此时出击,未必是最佳时机。”
“未必是最佳时机?”
“敌军已然杀马为食,士气低落,若再让他们休整,岂非错失良机?”
欧阳敬抬起手,指尖划过舆图上北胡的行军路线,
“北胡虽虚,但其兵锋犹在。”
“他们虽杀马为食,但此举并非意味着彻底崩溃,反而可能激发其凶性。”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一凝,
“侯爷,您可曾想过,若此时贸然出击,北胡为求生存,必将拼死一战。”
“届时,我军虽能重创敌军,却未必能将其彻底击溃。”
李靖宇目光微微一颤,陷入片刻沉思。
欧阳敬继续道,
“如今北胡深陷大夏的坚壁清野之计中,粮草断绝、士气涣散、寒病蔓延。”
“他们每行一步,便离生机更远一分。”
“若再多等数日,让其内部分裂、彻底崩溃,再行出击,便可一举歼灭!”
欧阳敬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而这,才是陛下不惜以二州为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