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武凝霜坐在高台侧席,脸色铁青,手中的茶盏几乎被她捏碎。
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端庄与冷静,实际上气得心头直跳。
“这昏君……这狗东西……!”
武凝霜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扫过台上的陆渊,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陆渊的这手阳谋,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绝。
他当众封李鸿基为镇国义王,一副大度仁厚、共迎天下太平的模样。
可实际上,这道旨意暗藏杀机。
一旦李鸿基接受了这个封号,他便自此成为天子臣子,彻底失去谋逆的正当性。
更让她气得牙痒的是。
陆渊这封赏不仅解了李鸿基谋逆之威。
还顺手做了一件更绝的事。
那便是以此为契机,收回了京城的守备之权!
要知道,京城守备之权,正是她武凝霜手中最大的一张底牌。
正因如此,她才能在朝堂之上与陆渊分庭抗礼,甚至暗中操控誉王谋划反叛!
如今,这道封赏表面上是给李鸿基送上了“镇国义王”的封号。
但实则却是将京城的守备军权,从她与誉王的手中悄无声息地收走,名义上“移交”给了这位新封的镇国义王。
看着广场上那些激动的百姓。
看着他们高喊“义王万岁”。
武凝霜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把一场死局,变成了一场阳谋,将李鸿基架在了火上烤,也趁机解了我的武备之权。”
武凝霜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陆渊这狗东西,竟能走到这一步……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
她眼角余光扫过誉王,只见誉王脸色已经铁青,手中折扇握得死紧。
坐在侧席的誉王,此刻心跳如擂鼓。
其手中的折扇攥得死紧,指节微微泛白。
“这昏君疯了不成?!”
他心中怒骂,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李鸿基,焦虑与愤怒在胸腔中疯狂交织。
李鸿基若接受镇国义王之位,那便是自断羽翼,彻底被纳入皇权之下,失了“义军首领”的名义与民心。
到那时,不仅义军群龙无首,誉王筹谋多时的反叛大计也将随之崩盘!
“绝不能让李鸿基答应!”
当下,他顾不得其他,起身道,
“陛下!”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誉王从容地从座席中起身。
其神色淡然,眼底却隐隐透出一丝压迫与凌厉。
“本王以为,此册封之举,恐有违祖宗礼法,难容天下百姓!”
台上的群臣也纷纷变色,有人面露惊愕,有人神情复杂。
礼部尚书孔笑愚悄悄攥紧了衣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誉王这一招,显然是要硬生生在这天命大典上掀起风浪!
而此时的李鸿基,眉头一皱,目光迅速扫向誉王,其眸中浮现一抹冷意。
如果说,方才自已尚且还有回还的余地。
可现在,对方却是直接将自已,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只见誉王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声音不疾不徐,
“历朝历代,叛军造反,若非以逆贼之名平定,便是战乱平息后予以恩赏,封侯拜爵。”
“可如今,陛下竟直接册封李闯王为镇国义王?”
“这与祖宗礼法相悖,必引天下之人非议。”
“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只要敢反,便有功可赏?”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百官与百姓,声音忽然高昂,
“更何况,京城守备重地,岂能轻易交予一介外军之手?”
“此举,岂非让天下百姓寒心?”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声愈发嘈杂,有人更是小声嘀咕,
“是啊,镇国义王……这名头听着未免太大了些。”
“若李闯王接受了这封赏,岂不是说明他……已经屈服了朝廷?”
“这可不像咱们心中的救世主啊!”
陆渊心头猛地一跳,目光倏然转向誉王。
妈的!
这小子要坏事!
果不其然,誉王步步向前,目光扫过李鸿基,又看向高坐龙椅的陆渊,语气平缓却不容反驳,
“自古以来,王者之位,皆有天命所在。”
“李鸿基虽名为义军首领,但若封为镇国义王,岂非置祖宗礼法于不顾?”
“百姓既认他为义军,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怨、对朝廷有恨!”
待誉王把话说完,已然退回座位。
其目光淡漠地扫过李鸿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
“这陆渊要玩阳谋,本王偏要用礼法,让这场大典彻底崩盘!”
李鸿基额头微微见汗,手掌不自觉攥紧,心中权衡着每一条退路。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一人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择。
大典之上,气氛凝滞如冰,风声萧瑟。
而龙椅上的陆渊,此时方才醒悟过来。
自已他娘的居然做了一件搬石砸脚的事情来。
一开始,他本想着,直接给李鸿基一个冠冕堂皇的镇国义王名头,然后再塞一把兵权。
可现在倒好,誉王这“祖宗礼法”四个字一出来。
就跟地上突然插了个钉子似的,让原本顺畅的局势硬生生停了下来。
气的陆渊心里直骂娘,
“妈的,誉王这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
“朕费尽心机铺好路,好叫李鸿基顺理成章地把朕推翻,这才好飞升——”
“结果倒好,被他这狗东西硬生生搅了局!”
陆渊脸上依旧是镇定自若,目光却冷冷地瞥了誉王一眼,冷笑:
“你个傻逼,祖宗礼法?名义?”
“朕要的就是名义!”
“朕可是天命所归的昏君,你们要有‘大义’推翻朕,才显得顺理成章啊!”
他手指微微敲着龙椅扶手,目光却隐忍地扫过场中。
旋即,目光陡然一亮。
只见忽然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一下子吸引到众人的目光。
他抬抬手,脸上笑意依旧,似乎并未把眼前的局势放入眼中,
“誉王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陆渊,神情各异。
誉王暗自得意,李鸿基则是眉头微皱。
至于一干百官心中却是提了起来。
难道陛下要收回成命了?
陆渊瞥了誉王一眼,心里冷笑,
“你不是要挑事?”
“那朕就让你看看,谁怕谁!”
他轻轻抬手,语气一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
“朕封镇国义王,所封者乃是李闯王的功绩。”
“自古以来,功者赏,罪者罚,天命自有归属。”
“若有人质疑此举,那便当众问问天下百姓。”
陆渊目光一寒,直接扫向场中的百姓,
“你们说,李闯王是否配得上这镇国义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