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冷漠自私，妻子难产危在旦夕，他却犹豫要不要签字手术，怕人财两空，全然不顾多年夫妻情分。
……
产房外的灯光惨白得刺目，我瘫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满心的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妻子在里面生死未卜，每一声痛苦的呼喊都像利刃般穿透门板，直直扎进我的心里。可我，却紧握着那支决定她命运的笔，手心满是冷汗，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已剧烈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的钟声，敲打着我的良知。旁边的护士焦急地催促：“家属快做决定啊，产妇情况危急，每一秒都很关键！”我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新婚时妻子温柔的笑颜，她怀着孕还忙里忙外操持家务的身影，那些琐碎却温馨的日常，此刻都成了最尖锐的谴责。
可一想到医生凝重的面容，提及手术风险时那句“可能人财两空”，我心中的天平就开始摇摆。家里的积蓄本就不多，这些年为了生活起早贪黑，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要是这一签，钱花光了，人却没留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自私如我，在这生死抉择的关口，犹豫了，怯懦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产房里的叫声渐弱，我的心却揪得更紧。终于，在护士近乎哀求的眼神下，我咬咬牙，签下了自已的名字，那一刻，手仿佛有千斤重。手术灯亮起，我望着那道光，双腿发软，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天垂怜，放过我的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缓缓推开，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眼神里满是惋惜：“我们尽力了，产妇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产后大出血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以后恐怕……”后面的话我已听不真切，只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冲进产房。
病床上的妻子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看到我，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那泪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我的心。我握住她的手，那曾经柔软温暖的手此刻冰冷刺骨，我哽咽着：“对不起，我……”话未说完，她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与哀伤，似是不愿再听我辩解。
出院后，生活彻底变了样。妻子身体极度虚弱，失去了自理能力，大部分时间只能卧床。我不得不辞去原本就收入微薄的工作，在家照顾她，家中的经济来源断了，日子愈发捉襟见肘。
为了省钱买药，我戒掉了多年的烟瘾，每日精打细算，菜市场收摊时去捡些打折的菜叶，衣服破了就缝缝补补再穿。可即便如此，债务依旧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几次提出不想拖累我，让我放弃她，我虽嘴上安慰，心里却也有过动摇。
有一次，我去给妻子买药，路上碰到了旧时好友。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看到我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邀我去喝杯咖啡。闲聊中，他谈及自已的事业风生水起，最近又投资了新项目，收益颇丰。看着他侃侃而谈，我心中满是羡慕与酸涩，回到家，面对卧床的妻子，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冲着妻子吼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妻子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继而泪如泉涌，那哭声像是要把心肺都哭出来。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去安慰，却又被愧疚与自责哽住了喉咙。
从那之后，妻子的病情愈发严重，精神也变得恍惚，常常半夜惊醒，呢喃着“别丢下我”。我知道，是我的自私与冷漠，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冬日的一个夜晚，寒风呼啸着灌进屋子，我起身给妻子掖被子，却发现她的手冰凉，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我颤抖着伸手探她的鼻息，却感觉不到一丝温热，那一刻，我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窗外，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仿佛在为妻子默哀。我抱紧她早已冰冷的身躯，放声大哭，泪水滴落在她脸上，却再也唤不醒她。曾经，我亲手将我们的爱情置于险境，在生死边缘犹豫徘徊，如今，她永远地离我而去，独留我在这寒夜，被悔恨与痛苦淹没，余生只能在回忆里，找寻那曾经被我弄丢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