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愚昧悲歌

奶奶封建迷信,孙子生病,她不让送医,请来神婆“驱邪”,导致病情延误。孙子奄奄一息,她仍固执已见,愚昧害死亲骨肉。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只感觉周身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肺腑,疼得钻心。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奶奶和神婆的念叨声,那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却又如此清晰地刺痛着我的心。

“乖孙啊,别怕,这邪祟驱走就好了,神婆说了,你这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奶奶的声音带着颤抖,可她的手却紧紧拉着神婆,丝毫没有要送我去医院的意思。神婆则在一旁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天灵灵,地灵灵”,还不时往我身上洒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粉末,刺鼻的味道让我本就难受的身体更加不适。

在我尚存的一丝清明里,我想起了往日里奶奶的好。她会在我放学时,悄悄塞给我一把自已攒下的糖果,那甜滋滋的味道能在嘴里回味好久;冬天,她会把我的小脚捂在她温暖的怀里,为我驱赶寒意。可如今,这份疼爱却因为她的封建迷信,正将我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渊。

村里也有人看不下去,上门来劝。村东头的王大爷急得直跺脚:“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送医院,你们这是要作死啊!”奶奶却瞪大了眼睛,一脸执拗:“你们懂啥,这是神鬼的事儿,医院治不了,神婆才能救俺乖孙。”神婆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这孩子是被邪物附了身,我做法事才能把病根除掉,送去医院那是白搭。”众人见劝不动,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着离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病情愈发严重,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热度仿佛要将我燃烧殆尽。我用尽全力,微弱地喊着:“奶奶,我难受……”奶奶眼眶泛红,可眼神却依旧坚定,她轻抚着我的额头,安慰道:“快了,乖孙,神婆马上就把邪祟赶跑了。”

夜幕降临,整个屋子被摇曳的烛光映照得影影绰绰,神婆的“法事”还在继续,而我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学校里的小伙伴们在操场上嬉笑玩耍,我多想加入他们,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又看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在远方焦急地呼唤着我,我拼命地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慌乱地推了推我:“乖孙,你醒醒,你别吓奶奶啊!”可我再也无法给她回应。神婆也慌了手脚,那原本镇定自若的模样早已不见,她嗫嚅着:“这……这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奶奶彻底崩溃了,她抱起我已经冰冷的身体,放声大哭:“我的乖孙啊,是奶奶害了你,奶奶错了……”

村里人为我和奶奶的事唏嘘不已,奶奶从那之后像是失了魂,整天抱着我的遗物,在村子里游荡。她逢人就念叨:“都怪我,都怪我这老糊涂,信了那些神神鬼鬼,害死了我的乖孙。”可悔恨终究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后来,奶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或许是内心的自责与痛苦太过沉重,她常常在夜里咳得喘不过气来。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奶奶孤独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回忆着往昔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终,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追随我而去。

那间承载着我们祖孙回忆的老屋,在风雨的侵蚀下日渐破败,就像这个曾经充满温情却又因愚昧而破碎的家。每当有风吹过,屋内传出的呜呜声,仿佛是奶奶和我的哭声,久久回荡在村子上空,诉说着这场因封建迷信引发的悲惨故事,警醒着后人莫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