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梦碎书香

奶奶封建守旧,阻止孙女上学,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孙女渴望知识,她却强行将书本烧毁,愚昧无知。

……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傍晚,残阳如血,将整个院子染得通红,像是预示着什么不祥。我怀揣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一路小跑冲进家门,满心欢喜地想向奶奶分享我考了全班第一的喜悦,渴望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赞许。

“奶奶,您看!”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奶奶面前,把成绩单递到她跟前。奶奶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成绩单,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淡淡地说:“考得再好有啥用,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浪费钱。”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急切地辩解道:“奶奶,读书怎么会没用呢?老师说了,知识能改变命运,我以后想上大学,找个好工作……”

我的话还没说完,奶奶就不耐烦地打断我:“别听你老师瞎说,从古至今,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把家里的活儿干好,学个针线活,将来嫁个好人家比啥都强。”我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说:“我不,我就要读书!”奶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站起身,目光冷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不行就不行!”说完,她转身走进屋里。

我愣在原地,满心的委屈与不甘,还天真地以为奶奶只是一时生气,过会儿就会回心转意。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冲进屋,只见奶奶正把我书包里的书本一本本掏出来,扔在地上。

“奶奶,您干什么?”我哭喊着冲过去,想要夺回我的书本。奶奶却一把推开我,拿起旁边的火柴,“嗤”的一声划燃,火苗瞬间蹿了起来。“我让你看看,这书读不得!”奶奶边说边将书本往火里扔。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想要抢救我的书本,可火势越来越大,我的手刚伸进去,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奶奶,求您了,别烧我的书……”我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哀求着。奶奶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任由火焰吞噬着我的希望,嘴里还念叨着:“烧了好,烧了省心,省得你整天惦记着上学。”那一刻,我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感觉自已的心也随着那些书本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从那之后,我整天无精打采,像丢了魂一样。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的事都是奶奶说了算,我知道,我上学的路被她彻底堵死了。每次看到村里的小伙伴背着书包去上学,我都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流泪,心中满是对读书的渴望和对奶奶的怨恨。

不久,奶奶开始教我做各种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稍有差错,就会换来一顿责骂。有一次,我洗衣服时不小心把一件衣服洗褪色了,奶奶看到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嫁人?”我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在奶奶的安排下,我还跟着村里的婶子们学针线活。可我每次拿起针线,心思却总是飘到学校里,幻想着自已要是能坐在教室里读书该多好。有一回,我因为走神,针扎破了手指,鲜血涌了出来,婶子们都笑话我笨,奶奶知道后,更是对我冷嘲热讽:“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想读书?别做梦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村里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们陆续辍学,有的早早嫁人,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奶奶看着她们,眼里满是羡慕,便开始张罗着给我找婆家。每次有媒婆上门,奶奶都会热情招待,把我的生辰八字、长相优点夸得天花乱坠,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我试图反抗,跟奶奶说我不想这么早嫁人,我还想读书。可奶奶却骂我不知好歹:“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赖在家里不走,女孩子家,青春就这几年,错过了好人家,以后有你后悔的。”我知道,在奶奶眼里,我只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操持家务的工具,她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的想法和梦想。

后来,我真的订了婚。男方是邻村的一个小伙子,我只见过他几次面,对他没有丝毫感情。订婚那天,看着家里张灯结彩,亲朋好友们欢声笑语,我却躲在房间里,抱着小时候的课本默默流泪。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此将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被奶奶强行规划的、充满无奈与悲凉的道路。

结婚后,我跟着丈夫来到他家,每天面对的是繁重的农活和琐碎的家务。丈夫虽然对我还算不错,但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他不理解我对知识的向往,我也融入不了他的生活圈子。

有一次,村里来了几个支教老师,他们在村里办了个临时学堂,免费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我看到后,心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我瞒着丈夫和婆婆,偷偷跑去学堂帮忙。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听着他们朗朗的读书声,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已,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然而,好景不长,婆婆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她向奶奶告状。奶奶得知后,气冲冲地赶到我家,当着众人的面,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你都嫁人了,还不安分守已,跑去凑什么热闹?丢不丢人啊!”我望着奶奶,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奶奶,您毁了我的一生,现在连我这点最后的念想都不放过吗?”奶奶却不以为然:“你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你不听话的。”

从那之后,我彻底死心了。我不再反抗,任由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我前行。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我都会想起小时候那些关于读书的美好憧憬,想起被奶奶烧毁的书本,泪水浸湿了枕头。我知道,我的梦想早已破碎,只留下满心的悲凉,在这漫长而又无奈的人生中,慢慢煎熬,直到被岁月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