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拥中,他们度过了几波小的余震。
又一波震荡过去,应星轻拍谢云舟,“我想回海川大看看。”
谢云舟放开他。
他们的车在地震中幸免于难,谢云舟开车带他回去。
一路上,应星看到过较为完整的高楼与坍塌成废墟的老居民楼。
不知道海川大会怎样……
车走了一段,信号恢复了。
手机立马开始振动。
应星接起电话,“霍斯?”
“你没事吧?”
“没事,”霍斯回道,“我们几个都没事。”
“那就好。”
得了消息,应星就挂了电话,又给许苍打过去。
他单刀首入:“海川大情况怎么样?”
许苍的话透过听筒,有些凝重。
他说:“不太好。”
等应星回到海川大,他才知道许苍嘴里的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海川大的受灾情况堪比老式居民区。
明明是近十年才翻修的楼,却塌了。
应星低骂一声,投入指挥队伍。
……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废墟之下,一道声音绝望地喊。
“有人吗……我要死了……”
华冠清感觉自己快死了。
手臂和腿痛得要命,西周黑漆漆的,根本判断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早知道就不来闹他们奖学金生的资助会了……
这栋楼怎么这么烂啊,一下就倒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是奖学金生待的地方楼才这么烂……
华冠清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抱怨撺掇他来闹事的朋友,一会儿抱怨楼烂,一会儿又想妈妈怎么还不来救他。
“华冠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哎!”华冠清以为有人来救他了,急忙打起精神回应。
“你他妈……出去之后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啊。”
“啊?”华冠清疑惑,问:“你谁啊?你不是救援队吗?”
“我马勇,被压在你右边!”不知哪处的传来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吼。
“你每个月都不看我发给你的……价目表,食堂涨价了你不知道啊……”
“就给我,固定的钱……”
“我真的不想给你跑腿了!”
华冠清悻悻地趴下来,“你不会早点说啊?”
“现在我们都被埋了你才说,我们都不一定有命出去啊。”
“你有啊……”马勇声音渐弱。
“你这种人肯定有人救你的。”
“我哪种人啊?”华冠清欲哭无泪,“哪种人现在都得被压着啊。”
那边的马勇却不再说话了。
华冠清好不容易听到有活人回应,哪能放过他。
“马勇?马勇!马勇?!”他不停叫唤。
“你说话啊!说话给你工资翻两倍!”华冠清叫道。
“在呢,在呢……”马勇声音比之前弱了不少。
两人安静了会。
马勇突然出声:“华冠清……我的银行卡号是xxxxx,密码是我生日,出去后你能……帮我把钱取出来交给我妹妹吗?”
华冠清惶恐:“你别别别,我不知道你生日也记不住卡号啊!”
华冠清连声拒绝,可马勇又不说话了。
华冠清感觉到另一层绝望,他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我记性真的不好啊!!”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废墟下上演。
……
“你别死啊!你尾款还没给我结!”
……
“对不起,其实我之前偷偷昧下了你要给你女神的奶茶,太贵了,我还没喝过。”
……
“对不起,早知道刚才就不骂你了。”
……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不再有富家子和贫困生。
他们被压在废墟之下,是一样的受害者。
……
华冠清告诉自己,只喊最后一声了。
他不知喊了多少声,嗓子干涩得下一秒就能咳出血。
头也晕,不知道是不是缺氧了。
他蓄足了力气,大喊:“救命啊!这有两个人!!”
“……”
他的声音没能破开拥挤的尘土。
无人回应。
华冠清缓慢地眨眼,有些犯困。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
不行啊,华冠清!坚持住,你还要出去给人取钱!
再一次,最后一次。
“救命--”
“这有人还活着!!”陌生的惊呼。
求救有了回响,有光不断涌进漆黑的废墟。
华冠清听到人声,努力伸手。
救援队把他救出来,华冠清艰难地维持清醒。
他看见马勇。
看见叹息的救援队。
华冠清肩膀垮下。
怎么办,他真的不记得卡号和生日啊……
*
三天后。
应星再次走到避难所。
现在是震后的第五天,基本的救助工作己经完成,应星开始着手准备重建工作。
没想到海川大的重建要从物理意义上开始了,他想。
他一路走来,有很多救护队的人跟他打招呼。
救护队里什么人都有。
学生、老师、有钱的、没钱的。
这里无论身份,只论生命。
今天是霍斯陪着应星,他看着这一切,感慨说:
“宝宝,你今后的改革工作应该会很顺利。”
应星回道:“我希望我的工作进展顺利不是以这种代价换来的。”
“对了,十年前那次翻修是谁负责的你查出来了吗?”
霍斯勾唇,眼里看不出笑意。
“查出来的,原校董会那个何东。”
“办公楼那个炸弹也是他埋的。”
在救援的第二天,人们发现了校董会办公楼下那堆骇人的炸弹。
“可惜他在地震里死了……”霍斯遗憾地说。
很快,他眸光一动,有了新主意,他问应星:“你说我要不要请点人继续找他麻烦?”
应星挑眉,赞同他:“可以啊。”
“不过这个有空再说,我要先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他的语气好不容易泛上了点轻快,霍斯心想。
就算是坏消息他也听。
“明天海川大就要召开最后一届校董会了。”应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