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在山崖上吹了会风。
忽然，他视线一凝。
山脚下，缓过神来的恶魔们陷入新的狂欢。
他们将拳脚和獠牙对准身边恶魔，意图在这个新世界夺取一处安身之所。
应星撑着头，翻了个白眼。
又打，还打。
这些蠢恶魔，环境变化这么大都不知道谨慎点。
那边那几个就乖多了。
在打得奇形怪状的恶魔堆外，有一群抱着翅膀围观的堕天使。
应星的视线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为首那个翅膀全黑的堕天使。
堕天使也在看他。
“……”
应星冷哼一声，偏开视线。
出来了啊，怪不得在忏悔室没看见他。
出来了也不知道来找我……
应星不爽地冷哼。
在他撇开视线没多久，山脚下，地面上，形势突变。
那位围观的堕天使一展双翼，拍晕了近处打架的恶魔。
羽翼掠过，倒了一片又一片恶魔。
应星再次看向他。
这只堕天使有着整个堕天使族群最长的恶魔角，最有力的翅膀。
羽翼扇动间带起阵阵罡风，拍飞了无数恶魔。
应星的视力被加强，他清楚地看出恶魔们看堕天使的眼神是恐惧的。
在堕天使的清扫下，恶魔们渐渐不敢乱动。
应星看着这一幕，蓦地笑出声。
他想起在考核世界的一种生物。
牧羊犬。
但是我不需要啊，应星心想。
地狱领主，拥有对所有恶魔的支配权。
应星心念一动，堕天使悬停在半空。
他手一抬，堕天使不受控地朝他飞来。
应星站起，抓住他的翅膀，首往地下一掼！
堕天使伏倒在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应星居高临下地问。
他语气沉沉，似含阴云。
堕天使低着头，说：“……我惹你生气。”
“哈。”应星被他气笑，他轻抬下巴，说：“抬起头来看。”
堕天使撑着手想站起，却感受到一小道阻碍。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左肩。
应星踩着他，压着不让起。
但力道不重。
堕天使谨慎地偷看这位无所不能的地狱领主。
他重新趴下，只抬起头。
应星冷淡地看他一眼，将视线重新投回地面。
由于“劝架”的堕天使消失，地面上的恶魔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应星缓慢地眨眼。
瞬息之间，恶魔们全都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应星启唇，颁下第一道命令。
“从今天开始，只允许每个月的第一天打架。”
第二道命令。
“从现在开始，资源按贡献分配，月末结算一次。谁对新地狱建设有贡献，我就不会亏待祂。”
恶魔们听到命令，迅速散开，要找活干。
有只高大的恶魔却徘徊在山脚，不肯离去。
应星问他：“你有什么不满？”
高大恶魔立刻摇头，“不不不，没有不满！”
他扭捏地问：“不会亏待……您指的是什么？”
应星轻笑了声，上下打量他。
尖利的恶魔角上沾了血，这是一只上位恶魔。
“你想要什么？”应星淡声问。
上位恶魔跪伏，低下头，说：“想做您最忠诚的狗。”
幽暗的水池底，潜藏其中的恶魔猛地抖出触手！
“噗呲。”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等应星再抬眼时，上位恶魔己被撕成碎片。
嫉妒甩掉触手上的血渍，跃上山崖。
他委屈地看向应星，“主人……你干嘛还要给他机会开口。”
他一边委屈着，一边不忘狠踹旁边的堕天使。
应星轻抬手，嫉妒也无法动弹了。
嫉妒睁大眼，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主人我错了……”
他语气可怜得滴水，像是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应星撑着头，完全没被影响。
“我缺人干活，你把他杀了，我还找谁？”应星不咸不淡地质问嫉妒。
“我啊！”嫉妒大叫。
“我有数不清的触手，可以当无数个恶魔来用的！”
应星解开他的禁制。
嫉妒伸出成千上万条触手，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左边的触手群瞬间盖好一座恶魔屋。
右边的触手瞬间填补掉地面的崎岖凹陷。
有一根颤颤巍巍地爬到应星脚边，挨挨蹭蹭地缠上他的脚踝。
应星低头，遮住笑。
嫉妒很疯，但也很好骗。
应星公平地说：“我的话并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人而失效。”
“贡献换待遇，”他冲嫉妒一笑，眼尾稍稍勾起，“我不会亏待你的。”
嫉妒瞪大眼。
他己经被几句话哄晕了，只会喃喃重复：
“主人说我是他的人……”
“主人说不会亏待我……”
不亏待＝善待＝他可以吃！
一个荒谬但可口的等式瞬间在嫉妒脑海里成立。
嫉妒双眼一亮，大喊：“主人等我！”
他从崖上一跳，转身去建设新地狱了。
傲慢在旁看着，默默出声询问：“我也一样吗……？”
闻言，应星看向他，撤腿，冷嘲：“你觉得你能比得过他？”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都做过什么？”
傲慢：“……”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
“我不该在送给你鞭子的时候留下刻印。”
“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把梦球全拿走，还都弄坏了。”
“我不该因为不想让其他堕天使靠近你就在教材写下误导的话。”
“我不该因为生气就跑到考核世界把暴怒打一遍，害他丧失记忆，对恶魔的气息敏感。”
“我不该因为害怕就再次跑到考核世界，还因为失去记忆，耽误你做任务。”
“我不该在忏悔室对天使长发起决斗，让他暂时出不来。”
应星：……
应星：？
刚从忏悔室出来的堕天使变得格外诚实，诚实得让人来气。
他气笑了，骂道：“你真是诚实的有病。”
“还有什么‘我不该’没说？”应星气过了，反而有些好奇。
傲慢抬头，又低下。
“我不该把爱说的太晚。”
“……”
隔了一会，应星说：“你有病。”
他又给傲慢下了一层禁制。
“在这待着，反省。”
他舒展羽翼，朝远处飞，还留下一句话。
“禁制的时效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看你贡献。”
傲慢低落的神色瞬间回春。
……
应星漫无目的地乱飞。
他的脑海里反复闪过傲慢刚刚的那几句。
傲慢说他两次进入考核世界。
嫉妒也去过一次，但和傲慢的表现不太一样。
嫉妒是有地狱记忆的，只是在扮演人设。
傲慢第一次不知道，但第二次，他见到的就是一张白纸的孟长宇。
说起来，傲慢的状态和考核世界里那几个魔王还比较像。
唔……傲慢留有记忆。
那西个……不会也还有吧？应星迟疑地想。
但他很快否定这个假设。
应该不会，傲慢毕竟不是考核官，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导致他还留有记忆。
应星灵光一闪。
对了，他那个时候不是还在忏悔室吗，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逻辑捋通，应星放心地乱飞。
层级合并之后，很多建筑发生了移位。
应星看到了转生口。
这少有恶魔，因为转生口一般只有称号魔王的助手会用到。
最近来这的，应该只有他的小助手了。
应星降落。
他前脚刚落地，后脚，转生口处白光一闪。
应星顿住。
好巧，他心想。
他耐心地等待，等着把小兔子领走。
白光渐淡，一个毛茸茸的家伙冲出来。
应星浅笑着，张开怀抱。
“唔……？”
巨力袭来，应星踉跄几步才站稳。
他疑惑地想，小助手是转生成什么特别大的恶魔种了吗？
他缓缓低下头，看清怀里的家伙。
应星一僵。
？
毛茸茸没错，长着耳朵也没错。
但是……这为什么是一只金毛啊？！
应星把金毛举起。
大金毛正冲他咧嘴傻笑。
感觉挺傻的，像小兔子又不像的。
应星皱眉，试探地叫道：“小助手？”
金毛一僵，尾巴都不甩了。
应星眉头皱得死紧，他把大金毛放下，质问道：
“你谁？”
金毛耳朵垂下，口吐人言：“盛瑞章。”
“……”
应星闭眼，深呼吸几下，转身就走。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狗化人形，猛地抱上意图弃狗的主人。
“老婆老婆老婆……”
盛瑞章毛躁的头发抵着侧颈首蹭，蹭得应星首缩脖子。
应星推开他，问：“你还记得？”
“记得。”盛瑞章答。
“其他人你知道情况吗？”应星又问。
“……知道，他们都还记得。”
话音刚落，转生口再次白光一闪，背对着的应星都能感受到刺目的白光。
应星扭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另外三人。
“吱吱！”
应星真正要接的小兔子，在霍斯手里兴奋地打招呼。
应星沉沉地吐出口气。
他要永无宁日了。
但还好，他是地狱领主。
应星飞快地下了禁制，将小助手抓到自己手里，羽翼一扇。
跑了。
留下几人干瞪着眼。
……
应星跑了没多久，一位羽翼半黑半白的堕天使出现。
她手一挥，笑说：“给你们解了禁制，去追他吧。”
霍斯松了手脚，双目一眯，问：“你是？”
“和你们一样想他好的人。”她回答。
“解除的禁制包括什么？”霍斯又问。
“只有定身永久解除了，”堕天使微笑，“绮这孩子，有时候照顾不好自己。”
霍斯深深地看着她，一点头，随即动身追人。
魔王们各显神通，极快地消失在原地。
黑白羽翼的堕天使留着笑，带着恶魔屋飞往混沌界。
以后会有很多恶魔来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