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叶既明在梅林中偷窥到一抹春色,当时方清宜去了前厅见了娘家派过来的人。
哥哥说今日有事要她回一趟娘家,朝食过后便要安排人来接她。方清宜已经许久未曾回过娘家了,十分想念亲人。
只是叶既明该怎么办呢?这只黏人的小狗,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她才好。
“没事,你把他一起带过去吧,他现在身子好转了,也该去给亲家问安的。至于安全你不用担心,你二舅派了人,会悄悄的保护他。”
林夫人爽快的答应了方清宜回娘家的事,还贴心的要叶既明陪着她一起回去。
方清宜原本是没打算带叶既明回去的,听到二舅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他,这才放心敢带他回去。
女婿头一回上丈母娘家去,自然不能空手,还得备上重礼,等方清泽派了车来接方清宜时,侯府门口已经有四辆车在候着了,里头堆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路上,方清宜把家中情况又跟叶既明说了一下,叶既明的心智确实比之前又长进了,很快理解了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拍着胸脯保证,自已绝对不会出错。
车子刚拐进青竹巷,远远就瞧见方家大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方清泽和方清悠。
方清宜一边指挥着人卸礼物,一边问道:“娘呢?”
“娘身子有些不适,我没让她过来,在后头歇着呢。”
方清宜听到这话着急起来,拎着裙子就往二门跑,全然忘了她的夫君心智还不健全呢。
“大哥好!”
因为知道这都是方清宜的家人,叶既明并没有太慌乱,微笑着主动上前对着方清泽行礼打招呼。
方清泽看着叶既明,眼神有些复杂。他认识叶既明也有五六年了,从未见过他穿着这样鲜亮的颜色,也从没见过他脸上洋溢着这般轻快的笑容。
他眼前这人,明明眉眼身量没变,可却同从前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若说从前的叶既明是掉在雪地里一块冰冷的玉,那眼前少年便是春日里撩人的暖风。
“叶……叶既明,你好。”
方清泽拱了拱手,还了叶既明一礼,伸手示意:“请。”
一旁看呆了了方清悠赶紧喊了一声:“姐夫好!”
姐姐成亲前说过姐夫很好看的,但是方清悠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姐夫。今日头一回见面,她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有道理,姐夫生得比哥哥还好看的,就是看着有些瘦弱,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跑了。
“小妹好。”
方家就这么几个人,对于叶既明来说,并没什么难度。
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方清泽不时侧目看看叶既明,都说妹婿傻了,今日一见,倒比他预料的要好很多。
三人刚进赵氏的院子,就听里屋传来赵氏惊喜的声音:“真的?在哪里啊?”
“娘,你女婿来了。”
方清泽大踏步进了屋子,笑盈盈的跟赵氏说道。
赵氏这些日子心气不顺,前几日又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人病了就格外思念不在身边的亲人,方清泽看在眼里,就悄悄把方清宜接回来了。
叶既明进了门,按照方清宜的吩咐,先跪在地上郑重给赵氏磕了头。
“娘,小婿给您磕头了,从前我身子不适,一直未曾前来请安,请岳父岳母见谅。”
赵氏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个女婿先是说要死了,接着听说半死不活,再接着就传出来说是变傻了,传言离谱夸张,好几回都把赵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今日她看到的少年,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夸张,生得这般俊容,又知礼大方。
“好!好!太好了,快起来。”
赵氏伸手要扶叶既明起来,一旁得方清泽早就很有眼色得上前,将叶既明拉起来了。
赵氏抹着眼泪,女婿能这样就很好了,总算没有彻底害了女儿,叫她做个寡妇。
方清宜这么多天没见到娘亲,实在有许多话想说,她笑着对叶既明道:“叶既明,你跟我哥哥出去玩会好不好,我哥哥也擅画的。他书房里还有好几本孤本画册呢,叫他拿出来给你看。”
“哥哥,你把家里的黏米糕装一碟子,他喜欢吃,再给他泡一壶祁门红茶配点心。你帮我招待一下。”方清宜又对方清泽说。
叶既明跟着方清泽出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方清宜,眼神中有不舍,不愿,但是还是听话的跟着走了。
待他们走了,方清宜才问道:“娘,你怎么瘦了?病了也不跟我说一下,要不是哥哥去接我,我还不知道呢。”
赵氏这会情绪缓和了,摆摆手:“不过一点风寒,养几日就好了。”
“都是爹,又找娘吵架,娘生辰那日,爹又发了脾气,娘从那日就病了。”一旁的方清悠气鼓鼓的说着。
赵氏是十月底的生辰,方清宜那日本想回娘家一趟的,被叶既明绊住脚没走成,只能先把寿礼送回来了。
“娘的生辰爹为何要生气?”方清宜蹙眉问道,从前娘生辰爹从来没跟娘吵过,每次都还会送礼物。
赵氏脸上有些不自然,朝方清悠努努嘴:“你去厨房看看,中午烧的什么菜,你姐夫头一回在咱们家吃饭,可不能慢待了。”
待方清悠走了,赵氏才叹了口气:“我生辰那日,你表舅让人送了份贺礼来,他本人都没到,那份贺礼也招了他的眼,非要我拿着扔到门口去。好好一个玉插屏,丢去外头不是暴殄天物吗,我不肯扔,他就发了疯,跟我争抢起来。”
赵氏说着眼睛又了:“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偏偏遇到这种人……”
方清宜眉头紧皱,娘过生辰,表舅是外公的养子,就是娘的弟弟,送点礼不算什么。何况那玉插屏不过是放在桌子上的摆件,又不是什么钗环衣服,要贴身戴着,爹何苦发这脾气?
“那玉插屏到底还是被他摔了一下,虽然没坏,却裂了一个口,我也不想放着招他的眼,就让人收到库房里去了。我想有个娘家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明知道我身后没有一个亲人,偏偏容不下。从前我们都年轻,他心里乱想,我也就忍了,叫你表舅不要联系,省得碍他的眼。可如今你哥哥都二十了,眼看就要娶媳妇了,你爹还是那个样子……”
赵氏叹气,方清宜也不知说什么好,她也不明白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有心劝娘少跟表舅联系,又觉得凭什么,难道爹不许,娘就连个亲人不能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