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看着他注视着自已,眼眸深邃,浅浅笑意。
她心里早已笃定是他送的。
此刻从他嘴里亲口听到确认,心脏仍不可避免地漏了拍。
拜这条裙子所赐,她一整晚都是全场最大焦点。
就连程爷爷和程夫人都记住了她。
“我本来就打算明天还给你,你不需要专门跑一趟的。”
既然他接过去,初禾也不矫情,她的确拿不动。
“需要。”
程墨京走在她前面,轻松得像拎一袋水果,“等不了明天,我今晚就要见到它。”
“……”
初禾跟他争辩不了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出了酒店,初禾以为他会开车离开。
但程墨京还是继续沿着空旷的街道,缓慢走着。
月光与路灯将身影拉得修长,几乎盖住了初禾的影子。
初禾知道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在后面问:“你没找代驾开车吗?”
她走回学校倒是近。
但要走回他家,得走到明天大清晨。
初禾心里想的是,他要是没找代驾,她可以开他的车送他回去。
却听男人疏疏淡淡道:“不想别人碰我的车。”
“……”
好吧,当她没想过这事。
别别扭扭的男人,怎么在国外生存下来的。
初禾不禁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矜持有度;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却在某些时刻出乎意料的细心。
程墨京这个人,似乎一直在打破她对他的偏见或初印象。
走得无聊了,他又不和自已说话,初禾踩着他的影子玩。
一会踩他脑袋,一会儿踩脖子,一会踩他那张让人恨到牙痒痒的嘴。
听到身后动静,程墨京停了脚步。
视线幽幽掠她一眼,好像她是干了什么坏事的小猫。
“走我前面去。”
“……”
顺序调换,初禾走在前面,总觉身后一道目光灼灼地炙在背上,要将她盯出个洞似的。
“谢谢你哦,送我穿的这条裙子。”
初禾试图打破寂静的气氛,“本来想当空气的,结果变成风景了。”
程墨京弯了弯唇,“跟裙子没关系。”
“嗯?”一阵风刮过初禾的耳边,她没听清他的话。
“我没说话。”
他拎着个重物,都走得比她快,不知不觉地,两人的影子变成了一左一右。
“从什么时候猜到是我送的?”
“不难猜吧。”初禾摸了摸下巴,“我身边有这个财力,又需要做点什么哄我的,非您莫属。”
他喉咙很轻地发出声笑,“嗯,不傻。”
“当然,我可是迟叙的妹妹。”初禾有点小傲娇地挑了挑眉:“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啦。程先生,以后我们就既往不咎,勉强可以当个朋友。”
他笑容才持续了一秒,又淡了几分,漠漠然:“以前那种朋友?”
以前……
初禾想起那些没羞没臊的日子,咬了下唇:“就像你和我哥一样。”
“你认为我和你哥是朋友?”
程墨京望一眼她似懂非懂的眼神,轻慢扯了下唇角,“撤回刚才那句话,还是傻。”
“……”
聊不下去了。
所幸初禾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这段路又长又没什么人,她却不觉得害怕或枯燥,甚至惊讶于时间的快。
程墨京对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进去:“期末好好考。”
这说话的口吻跟个老父亲似的。
顿了顿,他补了句:“考得好带你出去玩。”
“去哪?”初禾眼睛微微一亮,“我哥也去?”
他绷了下唇,不知是天太阴沉,还是他表情低暗。
阴沉沉的嗓音,忍着某些情绪:“都说了,我和你哥不是朋友。”
“那我应该也去不了。”
初禾耸了耸肩,“我寒假要去外地参加一个英语比赛,过年都不能在京城过了,到时候,程妍可的课也要停一下。”
程墨京撇了撇唇。
说她是个书呆子吧,该懂的也都懂。
但偏偏,一点不解风情。
一年前两人素不相识时,还会释放自已的天性。
双方一暴露身份后,就像个缩进壳里的小动物,摆出谨小慎微的模样,就像他是她的天敌。
程墨京微凝着眉心,催赶她:“赶紧走。”
省得在他眼前招烦。
“好的,程先生再见!”初禾如获大赦般,冲他微微鞠一躬,便跑进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