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坐在那欣赏的孟北修立刻起身,去查看情况。
直播到最精彩的部分,突然被打断,观众纷纷表示不满。
初禾从绝望之中抬起视线,看到了生机。
她知道,是他来了。
孟北修还没看清那是谁,一只强劲如风的手掌,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用力掐住他的喉咙!
“呃……啊!”
孟北修惨叫出声。
对方的力道逐渐收紧,几乎要把他的颈骨捏碎。
烟雾慢慢散去,男人的脸逐渐显现。
他一张冷硬如墨的面孔,此时匿在阴影里,每一寸五官都结霜般肃冷。
“程……墨京。”
孟北修的嗓子里艰难挤出字,脖子通红,绷着青筋。
他张着嘴,用力而狼狈地呼吸。
“北修!”
孟蔓蔓听见惨叫声,立刻带人赶过去,便被眼前这一幕惊住。
眼前男人,掐着孟北修的脖子,整个拎了起来。
他双足离地,像只濒死的鱼,眼睛上翻。
孟蔓蔓心疼得直跺脚,指挥身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北修啊!”
直播现场乱成一团。
从初禾的角度,一眼便能看到程墨京,但他只有一人,孤寂修长的身形,站在尘埃之中。
初禾心里一颤。
这里一屋子的人,他一人怎么对付得了?
工厂内很快响起搏斗声。
初禾只见人影晃动,尘烟蔓延,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但很快,她感觉到有人到了自已身后,手起刀落,绳子瞬间被割断。
初禾揉了揉手心,拔出桌上孟蔓蔓插着的刀,猛然对向身后的男人。
对方身手极好,一个灵巧躲过,随后反扣住她的双腕。
初禾睁大双眼:“谢警官?”
谢瞻哼了声:“还好我反应快,正常人来不及躲开,还得被你刮掉一层皮!”
直播还没关,屏幕上亮起多条评论:
【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玩了?】
【怎么把衣服穿上了!我的火箭白刷了!】
【退钱退钱!当我大冤种啊!】
谢瞻将外套脱了给初禾披上,顺便瞟了眼屏幕,脸色顿变:“MD,一群社会渣滓,以为躲在网络后面就能犯法是吧,事后一个都别想跑!”
他话音未落,初禾抬头,发现谢瞻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高举着刀要刺向他!
“小心!”
初禾心跳都快骤停,尖叫着去推谢瞻。
忽而,一道黑影快速上前,将那人的手腕撇断,接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初禾瞳孔震颤,但总算看清那道黑影。
阴沉的身形,风雨欲来的眉眼。
她没见过程墨京这么阴狠戾气的一面。
身上大衣被割破了好几道,甚至脸颊也有几道血痕。
他受伤了。
“程……”
认出他时,初禾的鼻腔用力酸了下。
这几天绷着的无助、痛苦和胆怯,皆倾巢而出。
他却只是快速打量她一眼,又扫向旁边的直播设备,一言不发。
“谢了。”
谢瞻抓住初禾的手臂,不欲多等,“我先带小禾离开,你多注意。”
程墨京很轻点了头,没再看一眼初禾,转身又投入黑暗中。
两人往门口奔跑而去,一路都是倒地的人,还有不少手持枪械的警察,逆行前去援助。
临到出口,谢瞻给初禾一副墨镜戴上。
她避着刺眼的阳光,喘息着问:“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谢瞻顿了顿,只说:“墨京的身手比我好,你不用担心。”
初禾被带上车,她看向窗外。
乌云摧城般的天空,阴暗灰沉。
车子发动,工厂渐渐离她远去。
一路上,她冷静得出奇,没有多问。
程墨京会这样安排,自有他的想法。
她相信他能找到她,也不会让自已身处险境。
谢瞻透过后视镜看她。
这女孩只是安静坐在后座,手臂和腿部都有大大小小的伤。
尤其刚才跑起来时,初禾的腿几乎没有力气,他搀扶得多。
本以为她会寻根问底,或害怕地哭鼻子。
若是换做他家那个小表妹,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鬼哭狼嚎了。
谢瞻一路疾驰到达附近军区总院,迅速安排就诊。
初禾腿部轻微骨裂,身上多处擦伤,精神状况还算稳定。
安排好她住院,谢瞻接到程墨京的电话,低声问:“伤得重吗?”
“我现在赶过来?”
初禾侧耳听着。
“行。”
对方不知回了什么,谢瞻站起又坐了下,与初禾对视,“你不和初禾说句话?她还挺担心你。”
程墨京大概是拒绝了。
谢瞻低声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初禾看着谢瞻放下手机,眼神黯了黯:“他怎么样?”
“没事,比你伤还轻,也不需要住院,到现场包扎一下就好。”
初禾松了气,听见心跳落地的声音。
“你先休息会,我联系你哥过来。”谢瞻给她调适好空调温度,暗了床头灯,便离开房间。
……
一直到初禾被救走,直播才停止。
迟叙看见画面中的人一身警服,护着初禾离开,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
“你看,白操心了吧,根本没那么严重,警察会管的。”
迟夫人坐回位置上,继续笑吟吟招呼客人,“来,继续打牌。”
牌桌上,麻将继续叮当碰撞起来。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迟叙一言不发地将直播软件卸载,转身离开。
迟夫人头也不抬地问:“阿叙啊,今天家里菜好,你还回来吃饭啊?”
回应她的,是一声沉闷的关门响。
……
医院内,护士在给初禾的伤口上碘酒。
她从小就怕疼,龇牙咧嘴的。
又很能忍,咬着牙根不吭声,额头细细的一层汗。
上完药,初禾晾着手臂等挥发时,一抬头就看见门口静静注视她的迟叙。
四目对视,初禾被他满眼的心疼拥抱住。
她心脏一颤,轻轻喊出声:“哥。”
迟叙走进来,他的卧蚕处铺了一层乌青,胡茬也冒了尖尖。
一向爱整洁的他,居然也会变得不修边幅。
迟叙坐在床边,俯身抱住了初禾,很紧很紧地将她锁在胸口。
初禾突然被有力的臂膀环住,鼻尖充盈着熟悉又让她留恋的味道。
“哥。”
她感觉到男人在微微颤抖。
愣了秒,然后抬手去摸他的脸颊。
指尖抚过他高挺的鼻梁和浓郁的眉,在眼角处,摸到一丝丝的痕迹。
他哭了。
初禾停在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