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手底下动作都轻点,别磕着碰着了,这设备金贵着呢!”
杨国栋吆喝着,让师傅们下手的时候都轻点,别给哪儿磕了碰了的。
就算不影响使用,只是表面磕个豁,也够叫人心疼的。
“老杨。”易中海抬起头,笑呵呵道:“当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新兵蛋子呢?”
“哪儿能啊,老易哥,我这不是关心嘛!”
“你啊!”易中海瞥了眼工作台前,眉头紧蹙盯着图纸思考的李卫东:“学学你徒弟,没到该出手的时候一边儿歇着,免的在这碍事。”
杨国栋无奈苦笑,易中海这么说他还真没法反驳。
谁让人是厂里的大师傅,八级钳工的含金量,某种程度来讲比厂长都重要。
他虽说是中级技术员,可在对方面前也得敬着三分。
不过……
回头看向工作台,杨国栋眉飞色舞,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抽搐。
‘咱有个好徒弟啊!’
他这辈子怕是考个高职,就算是到头了,还未必能考得上。
但他徒弟李卫东,等这次改造结束,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自个儿得好好跟他商量商量未来的路。
技术员的前路只有一条,工程师。
初、中、高级,说到底还是技术员,无非就是薪资待遇向上提了提。
工程师就不一样了,那是直接跨越好几个层次,跳进一个更广阔精彩的大舞台。
李卫东将来肯定是要考工程师的,甭管几级,说出去自个儿也是教出个工程师的技术员。
他老易那徒弟有什么,干一辈子,最多也就跟他一样,八级工到头了。
当然了,老易也可以现在就让自家徒弟停下,去上夜校,看书学习考工程师。
工程师谁都能考,技术员行,钳工行,锻工行,外面那看门的大爷想考也行。
只要能过初选,随便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可要那么好考,上万人的红星厂也不会只有两名工程师。
至于普通工程和工程师之间,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行业,外面传的什么必须把锻工、钳工这类普通工种学到八级,才有资格考工程师。
纯属扯淡!
工程师是干嘛的,那是思考的大脑,是发指令的中枢。
钳工、锻工等,普通工种那就是手。
脑子好不好,中枢灵不灵,跟手有个屁的关系?
那手就是再能耐,它也代替不了脑子。
想明白自个儿的优势,杨国栋背着手眉飞色舞的去了工作台,他得去看看宝贝徒弟有啥需要帮忙的。
瞧见他那个嘚瑟劲儿,老易忍不住笑骂两句:“瞧把他给得意的,小人得志。”
“易师傅,这大家伙也不难拆啊!”
将外壳拆开卸下,大伙儿发现它也没想的那么脆弱,更不高级,就是个连着线的破铁壳子。
“难的是里面这些。”
老易冲着控制面板那块儿,用手虚画了个圈:“咱们还是当心点,别真给它弄坏了。”
国内的自动化技术,50年代刚起步,全靠进口淘汰设备撑着。
现如今过去8年,情况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简单的基础原理算是了解差不多了。
可想要脱离进口,凭自已的力量造出属于自已的国产货。
任重道远!
别说造了,就像今天把机器拆了搞升级,对红星厂来说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也就是总工跟他的副手没在,要在的话,李卫东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把设备让人给拆了。
“小李师傅,都弄好了,你来看看对不对。”
蹲在被拆开的设备前,李卫东亲自用手指着各部件,事无巨细的向众人说明它的功能和重要性。
顺便也将需要改造的地方用笔标出来,“这里,管线要特别小心,这些元件非常敏锐,有一点出错整个设备都可能失效。”
“控制器这块儿别动……主板我亲自来,你们都别管了。”
将需要注意、留空的点标出来,李卫东为后续的改造升级做提前预设。
多亏有【科技树】的帮助,虽说有些知识没吃透,可照猫画虎该怎么办他还是知道的。
将所有改造拼到一处,再按照最后的方案将需要留白的地方留出来。
这样,后续改造起来就方便多了。
只不过,他这番操作,除了他自已没人看得懂。
就算是换个相关领域的工程师来,也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除非,对方能拿到他安排好的规划图纸。
师傅们各自揽下一块儿,李卫东也亲自下场,时不时有人前来请教两句。
认真跟对方进行说明,迷茫的眼神里透出恍然之色。
同时,心底对他的不服气早就没了。
‘这个小李同志,是真能人啊!’
一句‘小李同志,’就是老师傅们对他最大的认可。
铃铃~
下班铃响起,广播里传来方芸带笑的声音:“工友们,同志们,大家中午好。
在这里我要先宣布一个好消息,今天,一车间的改造工作正式启动,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下面,请欣赏红歌,抓革命促生产。”
“抓革命,促生产,导员的教导记心间……”
悠扬的歌声从大喇叭里传遍四方,工人们粗糙的脸上带着笑容,浑身热汗的顶着寒风往食堂走。
“诶,这一车间怎么没动静,都走光了?”
经过一车间,发现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有人好奇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厂里可全都是关于一车间的讨论,刚喇叭里不是还说了,改造工作正式启动,一切顺利。
可中午吃饭的时间,怎么就不见一个人呢?
“让让,让让,我看看~”
肥头大耳,绿豆眼,眉头一皱就有股子奸臣像的刘海中挤开人群,扒着门往车间里看。
往日繁忙热闹的流水线,眼下只有三分之二还在运转。
线上的工人倒是没少,可不知道为啥,一個个待在岗位上也不说走,反倒频频伸头往车间深处看。
刘海中踮着脚尖,想知道他们到底看什么呢!
“哈哈,成了,我成了。”
突兀的大喊,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黑黢黢的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