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白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踢他一脚。
没脸皮的，说的什么浑话。
她还没过门，就想着做那事儿了，真是……
口干舌燥，浑身发烫，秦晓白到家就直奔自已房间，哐当把门关上。
听见动静的大嫂，本还想着调侃她两句，臊臊她的薄脸皮，未过门的媳妇儿最是好玩。
再过几天，等过了门，经了事儿，可就没这么容易害臊了。
谁知她是这副表现，可给大嫂吓了一跳，‘不会是，俩人吵架拌嘴了吧！’
……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啊真高兴啊！”
嘴里哼着小调，李卫东美滋滋的给自已烧了碗扣肉，就着四个雪花白的馒头一口气给解决了。
有肉，有馒头，就差一口喝的。
不过，酒他没什么瘾，需要应酬的时候也喝，可能不喝还是不喝的好。
擦了把脸，李卫东在床上躺着歇了会儿，起身把学校借来的书摊开在面前。
以后是过好日子，还是一团烂苞，可全都在这书里头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古人诚不欺我啊！
带上所有家底，钱、票券，李卫东去二食堂吃了份早餐，没能等到秦晓白。
也不知道她是羞恼生气，还是觉着该说的都说了，没必要再往这边跑。
反正，也不差这一天的。
下了车，李卫东直奔小白楼，先去厂长办公室报到：“杨厂。”
“进。”
刚到的杨厂正在给子泡茶，见是他就让他先坐下等等。
不一会儿，杨厂端着两个茶缸过来。
“没什么好茶，高碎凑活喝一口。”
李卫东茶缸里的茶叶，是他从自已茶缸里匀了一半儿，添了热水，一杯茶变两杯来的。
茶叶确实不是什么好茶，说它是‘茶’都勉强。
那就是炒茶剩下的锅底渣，连边角料都算不上。
可就是这锅底渣，也不是人人喝得起的。
吹了吹表面的浮沫，黑色的茶渣怎么也吹不干净。
杨厂看了只是笑笑，随口问道：“听杨师傅说，今天就开工。”
“对，今天就开工，先把设备拆开，看看情况。”
零件、线路有没有老化，需不需要更换，里面有没有被改过的线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得拆开看了才能知道。
“恩，你放心大胆的干，有什么我给你兜着，兜不住了还有大领导呢！”
杨厂是个没太多心眼子的人，把他当自已人，说话也是没把门。
三言两语，就给大领导装进来了。
哪怕知道这事儿是大领导在后面推动，也是有他在，李卫东才能放心大胆的往下推进。
可话你不能这么说，万一出点纰漏，到时候惹出麻烦连累到大领导身上，这不自已找罪受吗？
不提大领导，只到你老杨这儿，事情办成了，功劳该是谁的是谁的。
大领导还会主动在部里帮着请功，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一手推动的改造升级项目。
办不成，办砸了，中间出了纰漏，甚至是闹出什么麻烦来。
同样到你老杨这儿为止，你还得主动站出来把事儿给揽了，免得牵扯到大领导身上。
表面看是吃亏了，可大领导能让你吃亏吗？
你的表现，他能都看不见。
就算是挨了纰漏，吃了瓜落，回头肯定也给你都补上，这厂长的位置你依然坐的住。
但，你提了大领导的名儿。
这事儿就必须得成功，没有失败一说。
不然，不用别人批斗你，大领导第一个就先把你给收拾了。
谁让你是他的人，又把事儿给办砸了呢！
听完李卫东的分析，老杨是又惊又喜又怕，眼皮一抬看着他问：“那你呢，就不用挨批评了。”
“我？”李卫东指着自已，笑呵呵道：“你觉着，我够格吗？”
他就是个干活儿的，哪怕这事儿是他主导，方案也是他提交的。
可批的是你老杨，是大领导，是他身边的专家组。
主要责任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再者说，就算李卫东想揽责，那些盯着大领导和老杨位置的人能同意吗？
谁斗争的时候没事儿杀小兵玩，那不给自已的名声抹黑嘛！
老杨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卫东啊，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我咋觉着你比我更像当厂长的。”
“多看，多听，自然而然就会了。”
李卫东心头暗自发笑，基层工作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岂是你个当了几年厂长的愣头青能比的。
“所以说，在这事儿结束之前……起码在我的报告交上去之前，千万别再提大领导的名讳，谁夸你只管笑笑走人就是了。”
老杨若有思索的点着头，虚心求教：“那要是到部里。”
“……”
李卫东扶了扶脑门，真怀疑他这厂长到底怎么当的。
在部里，那不身边有大领导吗？
有什么不懂的，向他请示啊！
有些话李卫东忍着没说，因为现在的大环境说了不合适。
你个做下属的，多汇报，多请示，才能在领导心里留下印象。
哪怕大领导没时间见你，不是还有秘书呢！
多去两趟，大领导问起的时候，秘书随口提一句，不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在这种能够加深领导印象，潜移默化的小细节上，千万不要怕麻烦，更不要觉着辛苦。
有时对方的一句话，何止少奋斗20年。
“老杨啊，知道你是实诚人，只想把工作干好，不懂溜须拍马，歪门邪道的钻营。”
“可最基本的趋利避害，防范之心总得有吧，不能人给你挖个坑，你就直接往里跳。”
老杨用力点头，觉着李卫东说的太对了。
自已就是太老实了，才会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多年。
不然，有大领导的关照，他早该平步青云进部里当司长了。
当不了司长，当个副司也没问题。
“行了，我也不多说你，你自已心里有点数，以后多注意。”
肩膀头轻拍了几下，老杨低眉顺眼的点着头，可突然人就清醒过来，‘诶，不对啊！’
我他妈才是厂长，你个毛长没长齐的小屁孩，还说教上我来了。
还有你这个老气横秋，一副长辈姿态的做派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