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后话,狼吞虎咽的扒完饭。
李卫东指着桌上的鸡蛋碗,“四个太多了,我哪儿吃得了,给你留了两个,我先走了。”
“诶,我吃过了,你慢点。”
“知道了,我中午尽量早点回来。”
李卫东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举着手臂用力挥了挥,消失在转角的照壁后。
依着门边的秦晓白温婉一笑,回屋看见碗里的两颗鸡蛋,端起夹了一颗送进嘴里。
‘这日子,好像也没她们说的那么难嘛!’
洒了白糖的荷包蛋甜滋滋的,却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明明才刚分开,为什么心里就已经开始想他了呢?
……
温柔乡,英雄冢。
虽说不是英雄,可李卫东也被温柔乡给狠狠腐化了一把。
要不是狠下心,还有项目在等着他。
李卫东今儿个,说什么也不可能踏出家门半步。
细枝结硕果,此间乐无边啊!
“诶,老杨,瞧瞧。”一车间,正在准备开工,认真比对图纸排线的杨国栋,被吴师傅用手肘撞了撞,示意他往门口看。
抬头一瞥,杨国栋笑出声来:“哈哈,这小子……”
只见浑身抖嗮,满脸骄傲的李卫东,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
浑身上下都透着得意,就差把‘爽’字刻在脑门上了。
“卫东,哈哈~”
还没开口,吴师傅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到底还是年轻啊,真够幼稚的。’
“吴师傅,早。”
昂起的脑袋往下沉了沉,打开的肩膀也往回收了收,身上那股子‘牛批坏了’的傲娇味儿总算是收回去了。
“咋样,洞房花烛,是不是高兴坏了。”
“嘿嘿~”
憨憨挠头,这话哪儿能跟外人说啊!
媳妇儿有多好,自个儿心里知道就得了,别啥都往外说,那不妥妥脑残嘛!
“行了,行了,别逗他了,年轻人,脸皮薄,赶紧说说今天的活儿。”
杨国栋拿着手套,在工作台上摔打几下,扬灰带着凝块的油疙瘩被甩了出去,也把话题拉回正轨。
“咱们今天争取把2号机弄完,早上我先把控制板装上,下午,师父,你盯着直接装机,大家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应该没问题。”
“要是有哪儿搞不懂的,实在不行就先放着,把3号机拆了先干。”
大伙儿都知道,李卫东中午要带媳妇儿回门,这是惯例,不用说大伙儿心里也清楚。
“行,那就这么办。”
安排好流程,李卫东趁着大伙儿都在,开始给大家发喜糖。
“来,喜糖瓜子,给大伙儿分分,都沾沾喜气啊!”
一人一大把,李卫东挎包里装着的喜糖、瓜子、花生,让他分了个干净。
“酒先欠着,等咱们完工了,保证让大伙儿美美喝一顿。”
“好。”
众人干劲儿十足的走向各自工位,埋下身子说干就干。
李卫东也把精力放在自已的任务上,主板和控制这块儿的参数但凡出现问题,很可能开机就把设备烧了。
到时候英雄变狗熊,光荣变耻辱,在场所有人都得跟着他挨板子。
所以,这件事上由不得半点马虎。
将脑海里的儿女情长统统赶走,暂时放下心头的幸福与思念,李卫东全身心的投入到眼前的工作当中。
相互比对,再次确认没有偏差。
李卫东长舒一口气,抬起有些酸软的腰杆,白天用,晚上用的。
这腰就是铁打的,它也扛不住。
回头啊,还得找卖肉的买点下水,给腰子好好补补。
“行了。”
李卫东刚一开口,眼前的控制板上方出现一行新的词条。
【熟能生巧,你对机械设备的了解有所提升,应用动手能力达到新阶段】
刹那间,李卫东发现之前还需小心翼翼来操作的环节,变的简单明了。
手指划过主板,每一处微小的细节都了然于心,仿佛是经过无数次的拆卸、制造才积累出的丰厚经验。
这一刻,李卫东就算闭上眼,也能轻松完成自已所负责的部分。
‘爽啊!’
能力上的提升,让李卫东心情大悦,对自已的下一步计划更有信心。
‘今天回去,就把报告写出来交上去。’
‘等到这批改造完成,新的改造方案就选它了。’
原先还觉着不够稳妥,动手能力差了些,需要等一等再把新的方案拿出来。
现在,什么都不用等了。
出名要趁早,时不我待啊!
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十年洪流中巍然不动,并保住自已身边人的安全。
李卫东必须体现出足够的价值,在身边笼络一批有能力、实干的工人阶级。
与他们共同进退,才能保证不会被时代的洪流冲垮击溃。
“师父,我这边做完了,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
“好,明儿早上可别晚了。”
“放心,晚不了。”
沿着厂主干道向外走,路上遇见几个陌生工友,对方却对他笑着挥手:“诶,这不李大能耐嘛!”
“李大能耐,你们车间那设备咋样了,别给搞坏球了。”
“去,人家可是李大能耐,用得着你说。”
嬉皮笑脸的玩笑话,却是夹枪带棒,把心里的不满和嫉妒都发泄出来。
李卫东也不吭声,笑眯眯的停下脚,转着手里的铁弹丸。
被他一直盯着,废话的工人心里很是不自在,眼瞅着就要虚张声势跟他呛两句。
身边的工友却猛的推了他一把,让他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愣什么呢,不工作,不要工分了,走走走,赶紧的,别啰嗦了。”
扬手撵着他往前走,对方回过头不好意思的冲李卫东笑了笑。
转动的铁弹丸骤然停住,李卫东哑然失笑,摇头再次向外走去,手指间的弹丸也穿梭着跳上他的手指。
在五指间交替环绕,又稳稳落入他的掌心。
看样子,就像是有一根透明的丝线牵着它们,让它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那沾了油污的手掌心。
“给,用这个擦擦,实在擦不掉就算了,别伤着手。”
撕了一小节丝瓜藤给他,李卫东接过用力擦着掌心的油污。
活儿没干几天,掌心纹路里就已经有了洗不掉的油渍。
再过几年,他是不是也满手的沟堑,裂口,伸出手像只经历无数风吹日晒的枯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