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激动得难以自已,双手紧紧地抓住贺掌柜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声音里满是急切:“老哥,他现在在哪,你能告诉我吗?”贺掌柜被何大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晃得身子直摇晃,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露出几分惊慌。
就在这时,秦峰赶忙上前,轻轻将何大清的手拉开,劝慰道:“何大伯,您先别激动,您这么一着急,贺掌柜也没法好好说呀,让贺掌柜慢慢讲。”何大清这才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情绪,然而那双眼眸中,依旧满满都是期待,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贺掌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贺掌柜看着何大清那饱含期待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蔡全无现在具体住在哪儿,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经常在咱们前门粮站扛大包,干些力气活儿。要是粮站没活的话,他为了糊口,可能会去街边找找别的零活干。至于剩下的情况,我就真不太了解了。”贺掌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何大清听闻蔡全无如今的生活这般窘迫,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自责。他不禁暗自思忖,当初若不是自已行事莽撞不懂事,弟弟又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秦峰见状,赶忙向贺掌柜表达谢意:“贺掌柜,真是太感谢您了,能把蔡全无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这就不打扰您了,打算去粮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贺掌柜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这算多大点事儿呀!我也就是把知道的跟你们说一说。小伙子,我看你这人品不错,以后没事儿就来我这小酒馆,咱们喝喝酒、聊聊天。”秦峰微笑着点头回应:“您放心,您这儿的小咸菜那么可口,我肯定会常来的。”贺掌柜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道:“得嘞,那您二位慢走啊。”
说罢,秦峰轻轻拉着仍沉浸在自责情绪中的何大清,转身离开了小酒馆。一路上,秦峰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耐心劝慰何大清:“何大伯,您也别太自责了。好在咱们现在已经有了蔡大叔的消息,人没事儿,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往后的日子还长,您有的是时间去弥补他。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而且啊,您态度一定要真诚,主动去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毕竟您是大哥,就多担待着点儿弟弟,您说是不是?”何大清听了,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小峰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放心,咱们先找到人,今后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他的。”
二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向路人打听着,终于来到了前门粮站。
二人走进粮站,一个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着问道:“二位同志想要点什么?”秦峰赶忙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来不是买东西的,而是想跟您打听个人。您认识蔡全无吗?”
伙计一听是找人的,听到“蔡全无”这个名字后,顿时热情起来:“你说老蔡呀,我们认识,他经常在我们这儿干活。人老实又勤恳,跟大家关系都处得好。你们打听他做什么呀?”说着,伙计的目光投向了何大清。
这时,伙计不经意间看到了何大清,惊讶得不禁捂住了嘴,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二人的来意,恍然大悟道:“哦,这位想必是蔡全无的亲戚吧?”
秦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您眼力真好!”伙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不是我眼力好,实在是你们俩长得太像了。只不过这位同志年纪大些,要是两人年纪差不多,我还真认不出来。今天你们来得正巧,蔡全无正在后面干活呢。来,我带二位同志进去看看。”
说罢,伙计领着二人穿过穿堂门,往后院走去。来到后院,便看到后院门口停着一辆货车,一群人正从车上往仓房里卸粮食,搬运的伙计们来来往往,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伙计扭头对二人说道:“您二位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给您叫蔡全无。”说完,便径直朝人群走去。不一会儿,伙计就找到了蔡全无。秦峰远远看着伙计跟蔡全无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带着蔡全无朝他们这边走来。
等到两人走近,还没等伙计开口,何大清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将蔡全无抱住,顿时涕泪横流。他泣不成声地说道:“兄弟啊,是哥哥对不起你啊!当初都怪哥哥不懂事,让你受苦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四处找你,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到处打听都没能得到你的半点消息。直到昨天,我听人说你在前门这一带,这不,我们刚从小酒馆打听到你的消息,就赶忙过来了。兄弟,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心里一定还恨着哥哥,可你就给哥哥一个弥补的机会吧。从今往后,哥哥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再吃半点苦。”何大清一边哭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愧疚和思念都倾诉出来。
此时的蔡全无,泪水也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这些年,他又何尝不是思念着何大清呢?毕竟血浓于水,二人还是亲兄弟,以前的事情自已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他一个人四处漂泊,吃尽了苦头,也想清楚了很多事,对哥哥的那点怨恨,早就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下对哥哥的思念和牵挂,兄弟之间的感情却从未减少半分。
等何大清的唠叨渐渐平息,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蔡全无这才急忙询问起何大清的近况:“大哥,我嫂子和柱子现在还好吧?”听到蔡全无提及自已的妻子,何大清原本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此刻又夺眶而出。
蔡全无见何大清这般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他心急如焚,连忙紧紧抓住何大清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焦急万分地喊道:“大哥,嫂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何大清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当年你走之后,我和你嫂子又有了个孩子。可谁能想到,分娩的时候出了意外,遇上难产。稳婆当时问我是保大还是保小,我毫不犹豫说保大的,可你嫂子她……她不同意啊,她拼死拼活非要把孩子生出来。结果……结果孩子是平安生下来了,可你嫂子却因为大出血……”说到这儿,何大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又开始呜咽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只能不时用衣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