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禹的车回家接了冉秋叶,又一起去了合作社餐馆。餐馆的位置离四合院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张禹下了车,走到了餐馆门口,望着“合作社餐馆”的招牌,不禁思绪又飞远了。
从86年算,张禹整整六年没有再回过四合院;从79年算的话,那就是十三年了。
张禹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踟蹰不敢进去。听说这个餐馆是四合院众人一起盖起来的,里面会碰到什么熟人呢?会看到傻柱么?
张禹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傻柱的时候,还是傻柱跟冯红梅相亲,结果被秦淮茹挑唆,让傻柱来找张禹打架。
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发生在昨天一样,但其实已经快过去三十年了。
冉秋叶问道:“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
张禹道:“秋叶,你说我是老了吗?人家都说人老了的标志是开始念旧,我就是在这儿站着,仿佛就能想起咱们在四合院住的那些日子。”
冉秋叶道:“你都五十多了,还能不老么?放心,都会老的,我会陪着你一起老的。”
张禹微微一笑,牵起冉秋叶的手,推开门走进了店里。张禹并没有恐惧衰老,事实上他连自己能不能走过这个冬天都不知道。但是有一个愿意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陪伴你的女人,不能不说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您好,请问想吃点什么?”一个服务员热情地上前问道。
张禹环顾四周一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他跟四合院的渊源,这里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饭馆罢了。
饭馆里并没有十分火爆,中午上座的人也就一半左右,而且看上去年纪都比较大,只有一桌围了几个小年轻。不过小小的饭馆服务生倒是不少,算上过来询问的,还有其他三个服务生在闲着。
只不过,按照冉秋叶的说法,这个饭馆是四合院众人一起集资建的。但是这里却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冉秋叶道:“你好,我们想来找个人……”
张禹伸手打断了冉秋叶的话:“我们随便找个桌子就行。来份回锅肉,一份东坡肘子,两个凉菜。”
服务员点点头:“请您在这儿稍坐一会儿,马上给您上菜。”
张禹三人在角落里选了张桌子坐下。
冉秋叶问道:“我刚才想问问傻柱在不在,你怎么不让我问问?”
张禹道:“我感觉这儿有点怪怪的。不是说这是四合院大家一起建的吗?怎么我在这儿一个熟人都没看到呢?就算这里面有谁的儿媳妇姑爷,那不至于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吧。”
冉秋叶也不禁疑惑起来:“你这么说还真是。但是这个餐馆确实是大家伙一起盖的,当初还上过新闻报道呢。傻柱应该在后厨吧,咱找他问问不就行了么?”
张禹摇了摇头:“不着急,先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不一会儿,两个凉菜先端了上来,接着回锅肉跟东坡肘子也端了上来。
张禹夹了两口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多汁,正是傻柱的手笔。上一次吃傻柱做的菜的时候,还是在干爹家,因为一句“甘当革命的傻子”还闹了个误会。
冉秋叶道:“你不是饿了吗?怎么吃了两口不吃了?”
张禹道:“我想起来傻柱第一次给干爹做饭,给干爹甩了面子,当时把杨厂长都给吓晕了。现在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冉秋叶道:“这事儿你跟我提过,后来你不是还把傻柱整了一通么?把傻柱从食堂调到车间去,后来傻柱还挨打住院了。就因为这事儿马华还跟傻柱闹翻了。”
张禹道:“那都是傻柱自作自受。傻柱那会儿是真不客气,就差把工厂食堂搬到秦淮茹家里去了。”
张禹跟冉秋叶正谈得起兴,突然一声大喊响了起来。
“老板!老板呢!给我滚出来!”
说话的正是屋里唯一的一桌小年轻。
服务员慌忙跑了过来:“您好,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把你老板喊来!看见了吗,你们菜里有苍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服务员道,“我这就为您换一盘。”
“滚蛋!”另一个年轻人道,“换一盘就完了?谁知道我们之前有没有吃过苍蝇?快把你老板喊来,今天这事儿没完!”
服务员无法,只得跑去后厨找人了。
宁伟看向张禹,示意自己要不要去帮忙。张禹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开饭馆的,这种揪心倒灶的事儿谁没碰上过一次两次了,店都开了这么多年了,想来傻柱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不多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后厨慢慢走了过来。张禹刚夹了一口菜,不由得愣住了,夹的菜都掉到了桌上。不怪张禹惊讶,傻柱现在的形象实在是跟以前差别太大了。
傻柱此时已经有些驼背了,头发几乎已经半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傻柱的一条腿已经陂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若非是样貌还有几分相似,张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人跟记忆里的傻柱画等号。
不知怎么地,张禹突然感觉嗓子好似堵住了什么东西一般,眼前也有些模糊了。
傻柱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各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跟我说。”
一个年轻人道:“你自己瞅瞅,你饭菜里有苍蝇,这让人怎么吃啊?”
傻柱讪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家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洗过好多遍,怎么可能有苍蝇呢?”
另一个年轻人拍案而起:“老头儿,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捉苍蝇塞里面是吗?”
傻柱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吧,今天的饭钱算我请客,你们看这样行吗?”
又一个年轻人揪着傻柱的衣领道:“老头儿,装糊涂是吧?今天这事儿没有五百块钱不算完。”
店里四个服务生,两男两女。但是两个男服务生只是躲在角落冷眼旁观,似乎这一切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
而此时,张禹已经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在张禹的印象里,傻柱何时受过这种欺负?换做以前的傻柱,估计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动手了。而现在的傻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傻柱求饶道:“几位,家里店小没什么利润,五百块钱实在是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一个小年轻刷地亮出一把刀,“老头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宁伟,给他们点教训。”张禹再也看不下去了。
宁伟也不答话,起身一脚把拿刀的年轻踹到地下爬不起来。揪着傻柱衣领的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面上就中了一拳,鼻血登时喷了出来。
宁伟一脚一拳解决了两个人,只剩下唯一一个年轻人在位子上瑟瑟发抖。
“你,你别乱来啊,我们可是虎哥的人……”
“滚蛋。”宁伟冷冷地道。
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狠话,但终究被宁伟吓住了。特种兵出身的宁伟是真杀过人的,对付这种小混混,一个眼神就吓死了。剩下那个人拽着被踹了一脚起不来的同伙狼狈离开了,另一个同伙捂着鼻子跟在后面,走时还被门框撞了一下。
而此时傻柱呆呆地看着张禹,楞在了原地。
傻柱或许也没想到过,他跟张禹还有再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