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禹从工厂出来,回到四合院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不寻常,稍一打听便知道了白天发生在三大爷家里的事儿。
张禹倒是没太过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事儿早晚会发生的,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而已。
张禹回了后院,看见刘海中一个人搬了个板凳坐在院里唉声叹气。
正巧许大茂从屋里出来,张禹拦住了许大茂问道:“大茂,二大爷这是咋了?”
许大茂道:“好像是跟儿子吵架了。搬个小板凳,一个人坐一天了。”
“哦...”张禹点点头,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许大茂问道:“张哥,听说今天厂子里动人事了,你还好吧?”
张禹回道:“还好,至少比杨厂长好多了。我不在保卫科了,去食堂了。大茂,你家不是有多余的饭盒么,借我使使,我回头也学着傻柱提溜个饭盒来回得了。”
张禹本来是跟许大茂开玩笑的,没成想许大茂却当了真。
许大茂呵呵一笑:“张禹,你真会开玩笑,你知道一个铁饭盒多少钱么?说借就借,真成。”
说着,许大茂也不理张禹,自己走了。
许大茂心里想着,从保卫科换到食堂这还叫还好?这张禹还真能为自己脸上贴金。以后最好还是离着远了点,别回头挨收拾的时候把自己也给带上。
张禹一愣,继而微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许大茂的性子,从来也没把许大茂当成自己的心腹。只是没想到许大茂变脸如此之快,让张禹都有些措手不及。
张禹踱步到刘海中身边:“二大爷,还烦着呢?”
刘海中看了张禹一眼,又低下头去:“张禹,我现在是一大爷了。”
张禹强忍着没笑出来:“好嘞,一大爷。您在这儿烦心什么呢?”
刘海中没好气道:“行了,张禹,不用在这儿埋汰我了。你刚跟许大茂在那儿说了半天悄悄话,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院里发生了什么。咱两现在都是落水的鸡,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
张禹点点头:“还真让您说中了,我今天刚从保卫科出来,以后就到食堂上班了。您可得照顾我,要不然您打饭的时候我手可抖啊,哈哈哈哈。”
刘海中哼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你看着吧,这就是刚开始。”
张禹笑道:“一大爷,要是我送您一场富贵您要不要?”
刘海中倒是笑了起来:“就你?你得了吧,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张禹从怀里默默抽出来几张纸,递了过去:“您把这些东西交给李厂长,我保准你在李厂长那儿得到重用。”
张禹选择刘海中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的。首先易中海傻柱就不会干这事儿,许大茂只会比刘海中更狠,刘光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张禹知道他一直不服自己。
而且刘海中不会整材料,自己报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被添油加醋,反倒害了杨厂长。
刘海中漫不经心地把纸拿过来,只看了第一眼就挪不开眼神了。这纸上写的全都是杨厂长违法犯罪的“证据”。
这些东西当然是出自张禹的手笔。对于杨厂长这样的人来说,他宁愿死都不会写这样的东西出来。但是杨厂长身处在漩涡的中心,还想着出淤泥而不染,怎么可能呢?
刘海中疑惑道:“这些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交上去呢?”
张禹道:“一大爷,我毕竟是杨厂长提拔起来的人,我就是把这些东西交上去,李厂长也不会信任我的,反而会觉得我是个小人,更加提防我。您说杨厂长都下放车间了,我还能有啥往上爬的心思?我现在就想着老老实实地在厂里待着拿工资,这不就需要您在厂里罩着我点么?”
张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保护杨厂长,才这么做的。
在“坏人”眼里,他们理解不了“好人”的行为逻辑。直接说自己的心里话,说自己是为了保护杨厂长,反而会让人觉得虚伪。反倒是你把自己的利益掺杂进去,他们才更能理解你,更能信任你。
刘海中掂量着手里的文件,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权衡。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做坏事儿的,也会经过权衡,经过考量,经过内心的挣扎。
想着自己的儿子现在都看不起自己,想着自己过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混上个干部,想着自己以前与升职失之交臂...
刘海中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行了,我知道了张禹,这份材料就放在我这儿吧。你老实在后厨待着,我要是有了出路,总少不得提点提点你。”
张禹微微一笑:“好嘞,那以后我可就仰仗一大爷了啊。”
眼见张禹进了屋,刘海中赶紧把几张纸揣到怀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刘海中都没脱衣服,就这么揣着那几张纸,一宿都没闭眼。
第二天一早,刘海中早早地起床到了工厂,跟车间主任简单告了个假,便往厂长办公室走过来。
令刘海中意外的是,李厂长居然早早地就到了办公室处理工作,赶紧敲门进去。
不过很显然,李怀德对刘海中显然没什么印象:“你是?”
刘海中点头哈腰道:“厂长,我,我叫刘海中。有点情况要跟您反映一下。”
说着,刘海中把捂了一晚上的纸张给李怀德递了过去。
李怀德看了几眼,倒是没有很惊讶,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刘海中:“刘海中同志,你反应的问题很重要。看来,你这个老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很有领导能力啊。”
刘海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厂长,我可不瞒您说。就我们那个院吧,有二十几户,有七户都在咱们厂里上班。全院拢共一百多号人,那都归我领导!就咱们厂原来那个保卫科副科长张禹,当然现在是食堂副主任了,那平时对我也是尊重极了。”
李怀德笑了一下:“刘师傅,该改口了,不要叫厂长,以后要叫主任了。你刚说的这个张禹我知道,他身上还是有点问题的。你跟他之间...”
刘海中连忙辩解道:“我跟他之间绝对没有关系!李...李主任,您想怎么整他,我就能帮您怎么整他!”
李怀德一边看着手里的材料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没关系。要是有关系,也不会让你来送材料。”
刘海中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李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怀德随口问道:“刘师傅,您今天多大了?”
刘海中赶紧道:“我今年53了,不过我身体还挺好的!”
李怀德回道:“刘师傅,我准备让你担任保卫...现在也没有保卫科了。我准备让你担任纠察队负责人,你意下如何啊?”
李怀德刚刚当上了主任,需要有人帮他去做一些背地里的事情。
本来李怀德的人选是张禹,张禹跟杨厂长关系密切,而且群众基础很好,要想为自己所用就不能这么干净。后来跟张禹聊了聊,李怀德觉得更加欣赏张禹,就改了主意有意让他去办公室,好栽培栽培他。
可惜张禹是个不长眼的。
既然张禹不来,那么除了自己人,其实换谁来做这些背地里的事情都可以。
刘海中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当即大喜过望道:“谢谢李主任!您要是重用我,我只忠于您一个人!”
李怀德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材料退了回去:“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另外,你把这材料拿回去,什么大概、可能、也许,这叫材料么?给我拿回去改了再拿过来,告诉张禹,别给我耍小聪明。”
“是是!”刘海中赶紧擦了擦脑门的汗。
他干了一辈子工人,哪里懂得整什么材料?当下直觉就以为张禹是故意挖坑给他跳。
刘海中问道:“李主任,用不用整一下张禹?我跟他一个院住着知道他不少事儿,这人就是个祸害...”
李怀德摆摆手,打断了刘海中的话:“用不着,这份材料已经说明问题了。就让他在后厨好好待着吧,我倒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想通吧。”
“哎。”刘海中应了一声,拿着材料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刘海中挠了挠头,怎么今天李主任说话云山雾罩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呢?另外从李主任的态度看,张禹似乎也没他自己说得那么危险啊?难道领导都是这个样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