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雅竹苑里。
谢询安和沈攸宁正沉浸在恩爱缠绵的余温中,听到消息的谢询安立刻站起身来。
“什么?她竟然敢把蘅芜苑搬空?”
沈攸宁听后立刻担心地蹙眉:“安哥,姐姐怎么会发现蘅芜苑的事情?果然,姐姐还是不太想让我搬回来,要不我还是先搬出去吧,免得姐姐她……”
“娘亲,孩儿不希望你走!”谢修身连忙拉住了沈攸宁的胳膊,泪眼婆娑地道:
“孩儿好不容易才跟娘亲团聚,娘亲忍心扔下孩儿不管吗?娘亲,孩儿真的好想念娘亲啊,你知道孩儿每天叫别的女人为娘亲的那种滋味儿吗?孩儿真的舍不得娘亲……”
沈攸宁心疼得要命,连忙搂着谢修身哭成了一团:“娘亲也舍不得你啊,可是娘亲也不想让你爹为难。是娘亲没用,没有成为你爹的正妻,还没能守住咱们团聚的蘅芜苑……”
谢询安听着母子俩的哭诉,锋眉拧成了一团。
他已经亏待了宁宁母子这么久,没想到云舒棠竟然还这般得寸进尺!
“乖,不哭。”谢询安温柔地帮沈攸宁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完,他便对一旁的谢瑾瑜道:“瑾瑜,跟我一起去。”
谢瑾瑜眼眸落下一片阴翳:“是,父亲。”
望着谢询安和谢瑾瑜远去的背影,沈攸宁和谢修身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沈攸宁帮谢修身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走,咱们也去看好戏。”
“好嘞娘亲!”
谢修身邪肆地笑了,顽劣的笑容有些森冷。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谢询安和谢瑾瑜,就让谢老夫人将云舒棠叫去大厅问罪。
云舒棠看到谢瑾瑜站在谢询安身边,身形、神色跟谢询安别无二致,顿时火上心头。
她抬脚进门,伸手啪地扇在谢瑾瑜的脸上:
“混账东西!不是让你跪在祠堂吗?谁让你起来的!马上给我跪下!”
谢瑾瑜被这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作响,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云舒棠,但只能咬牙跪下。
母亲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以前的她从来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啊……云舒棠,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瑾瑜?”
谢老太太连忙心疼地上前:“瑾瑜,快起来……”
谢询安和刚刚准备进门的沈攸宁更是一惊,沈攸宁扔下手里的谢修身,便冲过来紧紧将谢瑾瑜抱在怀里:“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瑾瑜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这样打他?”
云舒棠不怒反笑:“瑾瑜和修身都是我的儿子,我打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你住进了侯府,就能管得了我堂堂侯夫人的儿子吧?”
“你……”沈攸宁气得睁大眼睛,但她能说什么?
她的两个亲生儿子,现在都是云舒棠的,而且云舒棠还是谢询安的正妻!
于情于理,沈攸宁都没有资格插手谢瑾瑜和谢修身的事情。
云舒棠将这一家人不快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情更是舒畅。
她提高声音呵斥道:“修身,你是我的儿子,你跟一个姨娘靠这么近做什么?你好歹也是侯府的小主子,哪有主子跟奴婢靠这么近、自降身份的!”
沈攸宁被这一声喊得头皮发麻。
谢修身更是如芒刺在背。
是啊,他真正的娘亲现在只是姨娘。
他只要跟娘亲待在一起,那么在别人眼中,他就是自甘堕落、自降身份……
“是,母亲。”谢修身只觉自已脸上火辣辣的,埋着头走到了云舒棠身边。
沈攸宁好气。
这明明是她的儿子啊,她竟然连跟自已儿子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那她住进侯府有什么用?!
谢询安咬牙:“云舒棠,你别得寸进尺!”
云舒棠笑了:“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她现在不过就是个妾,我哪怕让出掌家权,我跟她依旧是主仆关系。按照大齐规矩,妾室就算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活得稍微体面些的丫鬟罢了,夫君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在前朝,妾室甚至能随便买卖或赠送他人呢……”
“你……”谢询安都被气得面色铁青,沈攸宁更是攥紧了手指。
云舒棠说得没错,妾就是妾,沈攸宁再得宠也不过是低贱的丫鬟。
不管她怎么得宠,这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可你也不能因此迁怒于瑾瑜啊。”谢老太太只能放低了声音,重新关心起谢瑾瑜来:
“瑜要是犯了错,你轻言细语地教导瑾瑜就是了,怎么能罚跪?瑾瑜和修身可是咱们侯府的命根,将来要继承侯府香火的,你要是伤了他怎么办?”
谢瑾瑜紧蹙着眉心,俊逸的小脸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曾祖母,我没事。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有经过母亲的允许,就擅自从祠堂里出来。”
他原本也想叫沈攸宁一声。
可想到这种场合下,只能叫沈攸宁姨娘,这声称呼便怎么都叫不出来。
以前他并不觉得娘亲的身份有什么,可现在……
想到自已身上竟然流着一个妾室的血,谢瑾瑜甚至感觉有些恶心。
“跪祠堂?”谢询安皱眉,“你凭什么罚他?”
“难道他不该吗?”云舒棠冷笑:
“他竟然敢抄袭他人的策论,献给长公主,不仅让侯府蒙羞,还亲手葬送了自已的大好仕途!皇上为什么一直不肯给册封瑾瑜为世子的诏书,难道你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吗?就他这种欺世盗名的德行,你觉得皇上会放心地把侯府给他吗?”
“我为他辛苦谋划这么多年,为了栽培他费尽心血,就等着这一天能够出头,结果他却亲手将自已的大好前程葬送!他以前的才子名声染了污名,所有努力和付出也付诸一炬,难道他不该罚、不该打吗?”
谢老太太和谢询安、沈攸宁面面相觑:“瑾瑜,你……你真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连谢瑾瑜,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不小心犯下的错误,竟然就葬送了自已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他简直……该死!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谢询安攥紧拳心,将所有悲愤都藏在了眼底。
谢询安气不打一处来:“你怎可这样糊涂?今日府中官家女眷众多,你做出这等糊涂之事,不就等于将这件事宣扬到京城?多年的才子名声付诸一炬,往后你想及第登科也……”
说着,他气愤的声音便顿住。
瑾瑜的名声毁了,他的名声又何尝不是?
细想之下,今日之事为什么总感觉这么巧合?
这时,云舒棠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就继续滚去罚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还有你修身,你也去跪着,就当是给你长长记性,像你这么高贵的身份,不是什么贱奴贱婢就能随便近你身的。”
“是,母亲……”
谢瑾瑜和谢修身虽然不服,但只能强忍着悲愤,朝着祠堂走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沈攸宁心疼得要命。
这是自已的亲生孩儿啊,她现在非但不能跟自已的亲生孩儿相认,还要以和贱婢差不多的身份跟自已的亲生孩子活生生隔开距离来,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她要忍。
她有两个孩子在手里,她怕什么!
侯门主母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这时,谢询安的声音震怒响起:“你惩处瑾瑜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追究,毕竟这件事是他的错。但是你搬空宁宁的蘅芜苑做什么?马上把东西还给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