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暴雨如注。
窗外的海棠花在雨中摇曳,却依旧惊艳绝伦。
等府中人全部睡去,宛姨娘房中的青莲便出现在了云舒棠的幽篁轩:
“参见夫人。”
“行了,马上跟我去见刘主管。”
云舒棠起身,带着青莲和红袖、墨梅赶往刘主管藏身的破庙。
她刚上马车,墨梅便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夫人,有人跟踪。”
云舒棠拉下帘子:“甩开他。”
“是!”
马车立刻在暴雨中疾驰而去。
但却没有冲着刘主管所在的破庙而去,而是在大街小巷里到处绕行。
身后的黑衣人骑着马追踪,却因为不敢跟得太紧,而被绕进了巷子里。
云舒棠为了防止有人跟踪,特地提前让人在巷子尽头提前准备了一模一样的马车。
等她的马车从巷子尽头路过,就立刻让墨梅坐在备用马车的最前面,在这里等着黑衣人。
云舒棠和红袖继续坐在马车上疾驰而去,黑衣人姗姗来迟。
他第一眼看到墨梅坐着的马车,想当然地便认为这是云舒棠的马车。
他连忙冲了上去,墨梅却在这时挥动了马鞭……
墨梅驾驶着马车疾驰而去,成功将黑衣人带到跟云舒棠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京城郊外的破庙里。
刘主管狼狈不堪地倒在地面上,他声嘶力竭地嚎着,可等来的却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绝望。
他的双腿被打断后,就彻底被侯府抛弃,每天就躲藏在这破庙中苟延残喘,曾经的他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外面的黑暗就像巨网般将他笼罩,看不见生的希望。
突然,云舒棠迈步进来。
她梳着妇人发髻,身后有红袖帮她执伞,清瘦的身影绝美至极。
可这绝美的身影落在刘主管眼中,却如同深夜中飘来的索命厉鬼。
刘主管仿佛被厉鬼锁住了咽喉,无形的恐惧在完全蔓延。
曾经的侯门主母为侯府辛苦操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附庸在侯爷身上的妇道人家罢了,等被深宅大院磨灭了性子,便只能一辈子任人拿捏。
可现在的云舒棠,周身气势散发,光芒逼人。
这哪里还是曾经任劳任怨的侯门夫人,分明像是换了一个人!
“是你……”刘主管恐惧蔓延全身,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为侯府尽心竭力,夫人为何要将我逼上绝路?!”
“为什么要把你逼上绝路,刘主管真的不知道吗?”
云舒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主管,声音骇人:“五年前给我接生的接生婆,是你找来的对不对?那个接生婆在哪里?我的孩子又在哪里?说!”
这冰冷的声音连红袖都吓了一跳。
夫人为何这般愤怒地询问刘主管,难道夫人的两个孩子……
红袖刹那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是非曲折,脸色吓得惨白!
刘主管瞳孔闪过震惊,这件事侯府隐藏了这么多年,堪称侯府绝密。
云舒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联想到云舒棠这几日的反常行为,刘主管顿时明白了。
这时候的云舒棠早就不是当初的侯门夫人,而是知道了真相、要找人报仇索命的厉鬼。
“孩子?什么孩子?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夫人的孩子明明就在你的身边,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不要告诉我,夫人就是因为这个,才将我逼到这种份儿上!”
“不肯说真话是吗?”云舒棠冷笑:
“来人,把青莲带上来!”
听到青莲的名字,刘主管形容枯槁的脸彻底面如土色。
下一刻,青莲就被人狼狈地扔进了破庙里。
她发丝凌乱,身上鲜血淋漓,身体扭曲得如同被人折断四肢的蛆虫。
“呜呜主管救救我……”青莲泪如雨下,雨水冲刷得她的小脸更加惨白如纸:
“我好疼啊主管,我的手脚全被云舒棠折断了,她说她要让我给她的两个孩子陪葬……”
看到自已最疼爱的人儿被这般欺辱,刘主管心如刀绞。
“云舒棠,你这个贱妇,你好歹毒的心肠!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却心狠手辣地将我和青莲折磨成这样,你这个贱妇,你不得好死!快放了青莲,快放了她!”
“我心肠歹毒?”云舒棠神色冷得骇人:
“你们当年趁我难产昏迷,将我亲生孩子跟沈攸宁的两个孩子调包时,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的心肠有多歹毒?我今天来这里只想从你口中问出当年那个接生婆和我孩子的下落,如果你不说,那我就让青莲和她腹中的孩子,为我的孩子陪葬!”
“什么?”刘主管脸色巨变:
“孩子?青莲你怀孕了?”
他惨白着脸望向青莲,就见青莲哭得泣不成声:
“是啊主管,我本来想将这件事告知主管你的,哪知夫人先知道了这件事情。主管,求你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和腹中的孩子啊,咱们的孩子还小,他甚至还没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刘主管脑袋轰隆一声巨响,上半身差点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刘家六代单传,可他因为年轻时纵欲过度而让身体成疾,以致年过半百都未曾有子。
原以为刘家的血脉从此就会毁在他的手里,没想到青莲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刘主管惊喜不已,却又因为现实的绝望而深感悲痛。
如今他已经命不久矣,难道连他腹中的孩儿都要抛弃吗?
“看来青莲和孩子,对刘主管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云舒棠清冷的声音传来。
刘主管惊恐地抬头。
只一眼,便被云舒棠周身散发的气势所震撼。
她只站在刘主管面前,清秀俏丽的面容上透着的杀气,那眼神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常年深居侯府内院的侯夫人,为何会有这般骇人的神色?
“来人,把青莲给我乱棍打死!”云舒棠冷沉的声音传来。
青莲吓得连连惨叫,绝望的声音终于压断了刘主管最后一根稻草。
他惊恐地拖着残缺的身子,扑上去死死抱住青莲: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求夫人饶恕青莲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命!我知道我一旦供出那晚的事情,就等于背叛了侯爷,侯爷定不会饶过我的性命;所以我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夫人能够饶青莲一命!”
真相在即,云舒棠的心提了起来: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