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唇角勾起冷笑。
“争风吃醋？谢侯爷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已了吧？”
“你……”谢询安眉心蹙起，脸色难看得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自古以来夫君就是妻妾的天，哪怕他从不碰云舒棠，他也远远凌驾于云舒棠之上。
更何况，他还是军功卓绝的堂堂侯爷。
他还是第一次被闺中妇人这般轻视。
“不是争风吃醋，那你为何这般为难宁宁？你多年来稳坐侯门主母之位，我给了你无尽的尊严和荣耀，不曾想你竟然依旧这般不知足，这就是将军府嫡女的气度吗？”
云舒棠不紧不慢地起身，仿佛从未将谢询安放在眼里。
“那你就错了。成婚靠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更是奉旨嫁入永宁侯府，对侯爷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又何须为了侯爷争风吃醋？”
“更何况，当年我是奉旨携十里红妆、着凤冠霞帔嫁入永宁侯府，连我在侯府喝的井、我居住的幽篁轩都是我母亲专门请人为我打造而成，我如今的尊严、地位和底气都是皇上和将军府给我的，侯府未曾给我一丝一线，侯爷别说得好像是侯府赐予我的恩赐似的。”
“将军府嫡女的气度也应该体现在礼义廉耻法和家国天下上，而不是深苑内宅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儿女情长上！”
她绝美容颜上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声音掷地有声，竟看得谢询安微微恍惚。
曾几何时，他以为内宅内院的妇人只会幽怨叹息，夫长夫短，没有半点见识和胸怀。
所以他当年出征路上见到沈攸宁时，才会那般为沈攸宁痴迷。
那时候的沈攸宁天姿国色，却有着外柔内坚的意志，将自已的身躯都奉献给了苦寒疆场。
她可以放下自已尊贵的身段为将士们烹茶煮粥、缝补破旧的衣衫，也可以在冰天雪地中枕风宿雪而眠，这种柔韧的性子深深印矜了他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那时候的他就觉得，攸宁是他见过的最有韧性的女子。
可未曾想到，今日他竟然也在云舒棠身上见到了这种气质。
她是他的妻啊，可他却从未注意到，原来她竟然也能如此与众不同。
不知怎么，谢询安心里突然不平衡了起来。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他似是不甘地说道。
云舒棠冷着脸背过身去：“从未有过！侯爷可以离开了！”
冰冷的一句话，更让谢询安心底泛着凉意。
以前他从未多看云舒棠一眼，可如今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他竟很不是滋味。
她好歹也是他的妻。
他好歹也是她的天。
她怎么能连对她一丝期望都没有？
“罢了。”谢询安对自已心里升起的感觉很是陌生：
“你既不愿承认，那我便不再逼你。但是倘若你再为难于攸宁，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甩袖而去，只是步伐显得有些仓促。
望着谢询安远去的背影，云舒棠心里只想冷笑。
这就是谢询安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占为已有，这就是犯贱！
漪澜筑里，怨气十足。
“姐姐，我看她就是故意想弄死你！”五姨娘生得花容月貌，跟程姨娘眉宇有些相似。
“这段时间的事情姐姐不是看到了吗？她因为嫉妒沈攸宁进府，处处很对沈姨娘，现在又如此杖责于你，这分明就是想把你往死里弄。姐姐你要是早点下手也不至于被当成这样……”
她和程姨娘都被杖责，因身子骨柔弱，都差点折在了床上。
程姨娘更是凄惨，大夫开来的药也不知哪里有问题，竟然让程姨娘身上伤口化了脓，这要是再感染下去，程姨娘只怕这条命都会搭在侯府里。
“不能急！”程姨娘疼得汗流浃背，却忍着疼脸上保持着娇笑：
“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五年前的事情，咱们若是着急，那就先中了她的计了。咱们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看她们俩斗得鱼死网破，咱们不能急。”
“可是姐姐……”
五姨娘还想说什么，这时丫鬟倚翠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姨娘，你们若是真的想探夫人的虚实，奴婢愿意为姨娘豁出性命！收受贿赂这件事是奴婢做的，眼下各院必定都以为姨娘你对奴婢恨之入骨，所以姨娘何必趁着这个机会，假装杖责奴婢？奴婢就可以假装对姨娘怀恨，投靠夫人那边……”
“对啊姐姐。”五姨娘激动道，“这是个好主意，咱们正好可以打入幽篁轩内部。”
程姨娘疼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贝齿紧咬。
这招苦肉计确实是个妙计，她当年用计让倚翠对自已死心塌地，果然有效。
“那就辛苦了你倚翠。”
倚翠重重磕头：“姨娘对倚翠有着天大的恩情，只要能帮到姨娘，倚翠万死不辞！”
很快，漪澜筑里便传来了杖责的声音，和倚翠凄惨的声音。
倚翠因为私下收受贿赂一事，被程姨娘打得半死不活的事情，传得侯府沸沸扬扬。
侯府上下本就因云舒棠拿各房主子开刀一事，噤若寒蝉，此刻更是心惊胆颤。
墨竹听到这件事后立刻向云舒棠禀告了。
“夫人，我真的去看了。倚翠那何止是被打得半死不活，那简直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前去问诊的大夫说，屋子里的血流了满地，跟被宰的牲畜差不多了……”
云舒棠悠闲自得地捏着精致糕点。
她唇角笑了笑，心里似乎是已经了然一切。
程姨娘入府这么多年来，外界都以为她不争不抢、安分守已，可事实呢？
她院中的丫鬟暗中死伤一大批，且根本查不出异样来，那就足以说明程姨娘的手段有多厉害，而程姨娘身边剩下的丫鬟，那就必定是能够让程姨娘百分百信任得过的了。
程姨娘暗中收拾了这么多丫鬟，都没有声张。
可这次却如此大动干戈，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不急。”云舒棠呷了一口茶，“她的人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话刚说完，红袖便急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程姨娘院中的倚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