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用过早饭,便去了谢瑾瑜的书房。
她手中提着为谢瑾瑜精心准备的糕点,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
刚走到门口,书房里便传来了谢瑾瑜有些抗拒的声音:
“母亲,你这药实在太苦了,我不想喝。”
随即就听沈攸宁又急又担心地道:“可是你脸上的伤都这样了,要是再不医治好,以后会在脸上留疤的,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房间里,谢瑾瑜蹙着眉没说话。
他会毁容,不就是因为她乱用药吗?
云舒棠唇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这段时间,她将谢瑾瑜和谢修身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含苦味的药都被去了味做成糕点。
吃过细粮的猪哪里能吃得了粗糠?
谢瑾瑜不嫌弃沈攸宁就怪了!
想到这里,云舒棠故意提高了声音:“瑾瑜,母亲来给你送药了。”
书房里的沈攸宁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了身子。
可随即便被自已这种下意识害怕的想法震惊到,她明明是来看自已的孩子,可为什么有种偷鸡摸狗被人抓住的恐惧感?
房门被推开,谢瑾瑜恭顺地迎上前去:“母亲。”
他唇角带着乖巧的笑,云舒棠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道:
“真巧,沈姨娘竟然来看瑾瑜啊。不过瑾瑜,上次母亲就教过你和你弟弟,你既是侯府嫡子,就应随时注意自已的身份,别长时间跟那些身份地位不匹的人多待,免得自降身份。”
“你……”沈攸宁攥紧了拳头。
明明她才是瑾瑜的亲生母亲啊,是最配站在瑾瑜身边共享荣华的人。
可如今却被云舒棠字字句句提醒,她的身份影响了瑾瑜的身份和前程!
“你什么你?滚出去!影响了小少爷读书,你担待得起吗?”
云舒棠的冷呵声,更让沈攸宁脸色白了又白。
她刚想反驳,可明显看到谢瑾瑜脸上的那一抹不悦,她气得强行将这口气咽进了肚子里。
沈攸宁转身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舒棠在书房里,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的瑾瑜说话。
每一句都是细心的教导,每一次都让她的瑾瑜脸上温柔含笑。
瑾瑜脸上那种温情脉脉的含笑,曾经原来只会在她面前出现,可现在瑾瑜每次见到她总喜欢板着脸,曾经只会在她面前的温柔笑意,也全都出现在了云舒棠的眼前。
仿佛他跟云舒棠才更亲近,而不是跟她。
这种天上地下的落差,让沈攸宁憋屈得恨不得马上发疯。
“云舒棠,你给我等着,等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主母之位,我让你好看!”
沈攸宁眼底划过一抹狰狞,飞快朝着大厅去了。
她马上就要正式被抬进永宁侯府了,安哥已经给她承诺过了,哪怕她暂时只是以妾的名义被抬进永宁侯府,侯府送给她的聘礼照样比云舒棠丰厚!
她马上就要实际行动告诉云舒棠,到底谁才配得上真正的主母身份!
“你脸上的伤口还在恢复,只是制作成糕点的药恢复效果比较慢。”云舒棠仔细帮谢瑾瑜检查着脸上的伤口,“娘亲再帮你找找大夫,你可千万别让外人碰你的脸了。”
谢瑾瑜使劲点头:“好,谢谢娘亲!对了娘亲,我什么时候可以见鸿鹄雁老先生?”
“鸿鹄雁老先生地位崇高,又隐居避世,哪里是能说见就见的?”云舒棠道:
“待我命人悉心准备过后,便亲自拜访鸿鹄雁老先生,稍安勿躁。”
谢瑾瑜激动得小脸绯红。
鸿鹄雁老先生可是地位斐然的治国能臣,对当今皇上都曾有授业解惑之恩。
倘若能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他又何尝将来不能一展宏图?
“你好生读书,娘亲还要去商量事宜。”
“嗯!”谢瑾瑜欣喜点头。
云舒棠赶往大厅,大厅这边却已经如火如荼地为沈攸宁准备纳妾之资。
谢老太太和梁氏忙得不可开交,谢询安更是安排得面面俱到。
说起来可笑,她跟谢询安成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谢询安这般认真地为一件事操心。
那副深情又唯恐对沈攸宁照顾不周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眼看着大厅里堆满了一抬接着一抬的箱子,云舒棠眼底的笑意更冷。
粗略数一数,大厅里堆积的纳妾之资,竟然多达数十抬!
多达五十斤的聘饼、含有的鲍鱼、鱼翅、蚝豉和元贝等品种的八式海味、三牲、酒水、四京果、四色糖、上好的茶叶和芝麻、香炮镯金和帖盒,以及各种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金银器具无数,完全就是新婚迎娶正妻的聘礼,且数量足足比当初给她的聘礼多了三倍。
这哪里像是要纳妾,分明就是又要成婚啊。
“夫君看来真是心疼极了沈姨娘,为沈姨娘准备的纳妾之资,竟然比我的聘礼还要多。”
谢询安看向云舒棠,瞅见她清秀绝美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那眼神仿佛云舒棠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仇人。
“你已经害得宁宁成了妾室,我不过是为了弥补对宁宁的愧疚,多为她准备了聘礼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不成真的要将宁宁害得一无所有,你才甘心吗?”
他已经答应过宁宁,哪怕暂时给不了宁宁想要的身份和地位。
但是接宁宁入府的流程,必须按照成婚的最高礼仪来进行,不论是给沈家抬过去的聘礼,还是入府后的规矩礼仪,都和他大婚之日别无二致。
他暂时给不了宁宁属于她的名分,但是成婚的规矩礼仪,一样都不能少。
云舒棠不由冷笑。
好一个深情的永宁侯爷啊,哪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都要对沈攸宁这般情深义厚。
她真想看看,这份情深义厚,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