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含着泪来到前厅。
她砰地跪在地上:“儿媳有罪,还请母亲责罚。”
前世的她便知道,梁氏虽然看在谢瑾瑜和谢修身的份儿上,纵容谢询安宠妾灭妻。
但这件事暴露之前,梁氏作为曾经的侯门主母,最看中的便是侯府的颜面。
所以这次她干脆利用梁氏的手,折了五姨娘和程姨娘手里的心腹,当然还有五姨娘。
“但倘若我不这样做,我丢的将是侯府的颜面。我作为侯府主母,当为守护侯府颜面而鞠躬尽瘁,又怎么任人污了自已的身子?但此时终究我也有错,请母亲责罚。”
梁氏撇开茶杯里的浮沫儿,神色淡然。
“这件事皆因五姨娘而起,你何罪之有?”
言外之意,这件事除了她和云舒棠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再知道真相。
这件事全在云舒棠的预料之中,她不由唇角轻勾。
片刻后,丫鬟便禀告谢瑾瑜和谢修身到来。
谢瑾瑜急匆匆赶来,看到云舒棠时,他眼底下意识闪过一抹厌恶。
但很快,他便将那抹情绪掩于无形:
“母亲,今日之事确实是父亲的错,娘亲切勿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云舒棠眼眸涌动着欢喜,连忙拥谢瑾瑜入怀:“怎么会呢,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你父亲还是堂堂侯爷。再说了,娘亲身边有你和你弟弟有足够了,怎护伤心?”
她说完,谢修身便飞快地冲进了她怀里,乖巧地蹭着云舒棠。
“娘亲,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念娘亲啊。”
“你这孩子,还不是又背着娘亲偷懒啦?”云舒棠眼眸里满是笑意,随即便将话题引到邀请鸿鹄雁先生来教谢瑾瑜和谢修身上面,顺便让鸿鹄雁先生对宛姨娘的儿子谢铮给予指导。
梁氏听后顿时大喜:“舒棠你真的有办法请到鸿鹄雁老先生?”
鸿鹄雁老先生可是大齐鲜有的少年英才,对当今皇上有授业解惑之恩,地位斐然。
但如今的鸿鹄雁已年近四十,且早已功成身退,不再问朝廷之事,谁能请得动他?
云舒棠淡淡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舒棠你一定能有办法!”
梁氏喜出望外。
光是一个云舒棠就已经让谢瑾瑜成为京城赫赫有名的少年才子,倘若鸿鹄雁先生真能前来,那他们家瑾瑜和修身就等于如虎添翼啊。
这时,谢询安领着沈攸宁前来。
沈攸宁面色桃润,眸色含春,明显一副被滋润舒坦了的享受模样。
可看到云舒棠正跟她的两个孩子言笑晏晏,精致的小脸顿时僵硬了起来。
这明明是她的孩子,可是她不能像以前那样,跟自已的孩子相认相拥,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已的亲生孩子,跟云舒棠那般亲昵。
这种感觉,就像针刺般难受。
梁氏知道这两人是来敬茶的,没给沈攸宁好脸色,因谢老太太受到打击而卧床不起,梁氏没有派人去请谢老太太,按照规矩让沈攸宁跪拜、敬茶。
她一口喝下茶水,连看都没看沈攸宁一眼,便道:“行了,该给舒棠敬茶了。”
谢询安眉心一蹙:“母亲,给她敬茶就免了吧。”
“糊涂!”梁氏怒拍桌面,“舒棠是侯门主母,哪有妾室不给主母敬茶的道理?”
沈攸宁脸色都变了:“可是……”
梁氏明明以前是偏袒她的啊,为什么还要她给云舒棠敬茶?
“可是什么可是!规矩没点规矩,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梁氏再次拍桌,谢询安深感不对劲,连忙劝阻道:
“母亲,宁宁不过是刚刚进入侯府,她不懂礼数规矩也正常,母亲何必这般为难与她?”
真是太奇怪了,母亲明明以前对宁宁喜欢得不得了,为什么现在屡次为难宁宁?
“她刚刚进侯府不懂礼数?那你看看舒棠刚进侯府的样子!那时候舒棠同样是第一次进侯府,可她便知规矩、懂礼数,且小心谨慎到从不犯错,这不就是她跟舒棠的差距?”
说到这里,连梁氏都有些怀念云舒棠的好。
以前只有云舒棠住进侯府,因为没有沈攸宁这个对照,哪怕云舒棠做得再好,她只会认为那是云舒棠应该的,且她先入为主地因为孩子而宠爱沈攸宁。
可如今沈攸宁进了侯府,有了她这个对照,梁氏竟然觉得云舒棠比沈攸宁好太多。
谢询安厌恶地盯了云舒棠一眼,那眼神明显是以为云舒棠说了沈攸宁坏话。
“云舒棠是出自将门之家,有那些习惯修养也很正常,可是宁宁她……”
云舒棠清浅的嗓音适时地传来:“既然夫君知道她是出身于乡野之家,那对我将门之后敬茶又如何?难道是主母身份加将门之后,都不如夫君眼里的一个妾室?”
冰冷的一句话,就像将沈攸宁钉在了耻辱柱上。
沈攸宁脸上青红交加,她紧咬嘴唇,颤抖着手给云舒棠端上了茶水。
但伸手端茶水时,她的指甲盖轻巧地碰了一下杯口,有药粉从指甲盖掉落进了茶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