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将军府的庶子庶女们便赶来宴会现场。
人还未到,便听到了云芷莹哭得涕泗横流、肝肠寸断的声音:“长公主殿下,贵妃娘娘,请为臣女作主啊。臣女为服侍母亲呕心沥血、辛苦操劳,从未有过半点怨言,整个京城人人皆知。可长姐却这般是非不分地要将臣女住逐出将军府,实在让臣女心寒啊……”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斜插的发簪因为摇摇欲坠的身体而轻微晃动。
一双盈盈带水的眼眸惹人怜惜,身子娇柔得仿佛轻轻一跪就会折断,让人心怜到了极致。
被云诗音认养成嫡子的云逸轩也立刻跪在地上,身后便是庶长子云墨辰:
“长公主殿下,长姐近日来颠倒黑白、癫狂至极,切勿相信长姐的胡言乱语!微臣和庶弟庶妹们都可以作证,倘若长姐真的像从前那般心慈仁善,又怎么会将我们全部逐出将军府?”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沸腾,各种议论声四起。
对啊,云舒棠将府中庶弟庶妹们连同她娘亲认养的嫡长子,全部逐出将军府这件事,京城几乎人尽皆知,之前他们还纳闷儿云舒棠为何会这本心狠。
没想到云舒棠今日又公然在宴会上,指认自已的亲生父亲,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难道真如云逸轩所言,云舒棠这是癫狂了?
云舒棠好笑地俯视着三人丑陋的嘴脸:“原来你们特地前来,就是为了告状啊。”
见她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云芷莹胸腔中的委屈更是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恳切的目光满是委屈和不满:“那长姐你倒是说说,难道就因为我偶然一次没有将母亲服侍周到,长姐便要狠心到将我逐出将军府?我知道长姐自出嫁后便顺从夫君,还时常埋怨自已在侯府饱受委屈,回将军府后又看到父亲对我和哥哥们如此之好,所以心生嫉妒,但你也不能这般不顾我们往日的情分吗?再说了,您就算再埋怨父亲,也不应该这么冤枉父亲,长姐你难道真的要弃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于不顾吗?”
悲痛的声音如泣如诉,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宾客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之前他们还以为当真是云芷莹没有侍奉好云诗音。
原来竟是因为云舒棠嫉妒弟妹们在将军府被父亲善待?
云舒棠不怒反笑,她眼眸掀起一个不怒自威的轻笑来:
“所以你们这是想合伙抱住林翊承、顺便将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云逸轩立刻挡在云芷莹面前:“长姐,我们可从未这样想过。只是长姐实在太过无情,竟然把脏水都泼到父亲身上来了,这就别怪我们对长姐翻脸了。”
庶长子云墨辰也道:“我们也是为了长姐好,只希望长姐能够悬崖勒马,早日回头。”
他们原本也不想这么快将长姐逼上绝路,但这也是长姐逼迫他们的。
以前他们待长姐如亲人,那是因为长姐就像亲姐姐似的疼爱着她们。
可现在长姐不知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非要跟他们作对到底。
那他们为了能够尽快让自已的生母入住将军府,只能跟长姐说声对不起了!
“呵!好一个我太过无情,好一个翻脸啊!”云舒棠怒急冷笑。
她怒挥衣袖站在众人面前,清瘦的身影挺拔如松,句句都像烙铁般刻在众人心口上:
“你们个个表面情深义重、慷慨慈悲,但终究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你们合力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只不过是因为你们害怕林翊承是你们亲生父亲的事情暴露罢了!”
轰隆——云舒棠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劈在宴会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的沸腾。
宾客们连忙俯首议论,有的嘲讽、有的震惊、有的等着看好戏:
“等等,云舒棠说什么?都是林翊承亲生的?”
“我耳朵没听错吗?刚刚我记得云舒棠还说沈攸宁也是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吧!”
“这这这……养子养女全部变成亲生,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啊。”
最让世家子弟和贵女们唏嘘的是,林翊承对云诗音的爱,那可是享誉京城多年啊。
世人谁不羡慕这对神仙眷侣、活命鸳鸯啊,可今天竟然爆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事?
长公主、贵妃娘娘和景王等人也都错愕不已,明显这事情的真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唯独睿王萧阙那张阴沉的脸冷了又冷,攥紧的手指差点将茶杯都捏碎了……
“你……”林翊承脸上慌乱不已,宴会上的议论声就像针刺似的扎进他的耳朵里。
他羞辱得满脸涨红,扬手就往云舒棠的脸上扇去:
“孽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座位上,萧玉珏漆黑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寒光,正欲出手。
“住手!”云诗音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扣住林翊承的手腕:
“敢动我的女儿?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她强悍的力道攥得林翊承脖颈青筋暴起,林翊承痛心地望着诗音:
“诗音,你看看这个孽女说的什么话!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为了污蔑我竟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谎言都能编造出来,她不该挨打吗?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二十几年来我跟你如胶似漆、甜蜜恩爱,京城人尽皆知,我又怎瞒着你会生出这么多子女来?”
“够了!”云诗音看到林翊承虚伪的表情便忍不住泛呕:
“林翊承,你还想跟我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都在我面前装了二十几年了,难道你不觉得累吗?我警告你,棠儿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你别给我来这虚伪的一套!”
话落,她猛地甩开林翊承的手,跪在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棠儿已将这件事调查得清楚明白,还请长公主殿下和贵妃娘娘明鉴!倘若事情属实,还请长公主殿下代我向陛下禀明,请皇上为我主持公道!”
“云舒棠,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长公主……”云逸轩、云墨辰和云芷莹三人惊慌阻拦。
他们原本是想趁着这次宴会,对云舒棠先下手,但云舒棠怎会连这件事都挖出来?
恰在此时,一道清浅的嗓音,带着高山冰雪般的清冷和寒凉,自远处幽冷传来:
“想要证据,本王这里恰好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