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云舒棠说的话后,谢老太太和梁氏眼底浮现出一抹震惊,谢询安和沈攸宁眼眸里也闪过深深的错愕,倒是谢询安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沈攸宁:
“你敢让宁宁去照顾修身?你也不看看这屋里是什么地方!”
按照田大夫的说法,修身感染的可是致死率极高的罕见瘟疫,患病者除了浑身长脓疮、高烧不退以外,还能让整个房间都带病,几乎进去就注定会被感染上。
宁宁这才刚刚小产,连身子都没恢复好,让她进去照顾修身,那不是把宁宁往火坑推吗?
云舒棠正要说话,倒是梁氏一脸厌恶地瞪向脸色惨白的沈攸宁:“她不是那么想见修身吗?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她刚刚说得那么好听,该不会就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吧?”
沈攸宁被梁氏凌厉的眼神刺得身子差点栽倒,之前她就能看出梁氏对她的不喜。
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梁氏对她的不喜都已经直接表现在脸上来了。
可是她刚刚嚷嚷着要进去见修身,也只是因为太过担心修身而被冲昏了头脑而已。
现在终于清醒过来了,她越发觉得这事不妥,让她真的进去这不等于要她的命吗?
谢询安见沈攸宁身子差点栽倒,连忙放低声音安慰沈攸宁道:“宁宁,你还是别去了。”
里面不是已经派了那么多丫鬟了吗,宁宁去了又如何?
“不,安哥,我一定要去。”沈攸宁眸子里含着盈盈泪珠,可怜得让人心疼:
“我跟修身感情斐然,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我又怎么能弃他而去?”
梁氏越看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心里越是不爽,整天哭哭啼啼跟个狐狸精似的,把她的安儿迷得神魂颠倒,哪有一点未来侯府主母的沉稳样儿?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直接进去吧!”梁氏冷冷给了身边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刻会意,连忙拽过沈攸宁的手:“沈姨娘,二少爷在里面就麻烦你了。”
话落,她一把将沈攸宁推了进去,然后砰地锁上了房门!
谢询安连忙想拉住沈攸宁的手,可最后却是沈攸宁的衣袖都没抓住!
房间里立刻传来沈攸宁痛苦哀嚎的声音,谢询安心痛地冲着梁氏道:“母亲这是何必!”
“这可是她自已说的,难道我有逼过她?”梁氏越是见谢询安这般维护沈攸宁,胸腔的愤懑便越是多了几分,“要是她连自已说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后侯府哪里还用得着她?”
话落,她搀扶着谢老太太愤懑而去,房间里沈攸宁哭闹的声音似乎也终于小了下去。
随即便响起了沈攸宁着急的声音:“你们动作都快点,修身他快坚持不住了!快点啊!”
丫鬟和奴仆们浑身穿戴得严严实实地进出,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腐烂味儿,谢询安下意识捂住了口鼻,连忙退到了庭院外,刚刚对沈攸宁的愧疚之心似乎终于平稳了下来。
是啊,这里面虽然虽然,但宁宁毕竟也是修身的亲生母亲,这种事她不去做又有谁去做?
宁宁受了苦,那他便等宁宁和修身都出来了以后,再好生补偿他们便是了。
想到这里,谢修身眼底里仅存的一丝愧疚都逐渐消失不见,坚定地转过身去,不再停留。
云舒棠心情极好地回到大厅后,立刻便要小厮写悬赏告示,要花重金为谢修身请大夫。
景王殿下虽然设计让谢修身感染了瘟疫,但瘟疫毕竟是有治疗的可能性,可云舒棠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弄死谢修身啊,怎么可能还给谢修身活路?
她记得谢修身年纪尚小知时,外出游玩路过一位神医府门前,一时兴趣便去拜访,不料谢修身对神医用各类毒虫研制的毒药,甚是感兴趣,便缠着神医请教这些毒虫的用法。
他表面上乖巧可爱地虚心请教,临走前却为了试探毒药是否有神医说的那么厉害,便暗中给神医下了毒,致使神医服用毒药后爆发癔症,在癫狂迷乱中砍杀了他全家。
谢修身将这件事隐藏得极好,前世她也是等那位神医数年后复仇而来,她才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那时候的谢修身已经功成名就,神医哪怕再有心复仇,又如何能动得了谢修身?
可现在,谢修身已经病入膏肓,她只需要找到那位被谢修身毒害的神医,谢修身就完了!
“舒棠,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写告示重金寻医?这不是要让修身感染瘟疫的事情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吗?到时候咱们侯府的脸往哪里搁?”梁氏进来得知云舒棠要写告示,顿时慌了。
云舒棠连忙给梁氏倒了一杯茶,苦口婆心地劝诫道:“母亲,我只有修身和瑾瑜这两个孩子啊,这两个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我知道侯府的脸面重要,但是修身的命难道就不重要了吗?更何况,咱们侯府现在这个情况……”
梁氏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是啊,说到底,现在的侯府早就已经声名败坏,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不名声?
可是修身不一样,他跟瑾瑜都是侯府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血脉啊!
“可是这钱……”梁氏看到这告示上写的五百两黄金,手指直打颤。
五百两黄金啊,她和老太太平时都用惯了云舒棠的,总感觉钱财不需要赚就能源源不断地跑到自已手里来,所以也没有存私房钱的习惯,反正钱根本用不完嘛。
整个侯府除了云舒棠手里的钱财,其他人手里的钱恐怕加起来,都不够五百两黄金啊。
她虽然不好意思再直接向云舒棠开口,但还是试探着颤颤巍巍地道:“要不舒棠,还是你拿点钱财出来吧?你看,这修身重金悬赏也需要,咱们侯府最近日子也有点紧……”
“不是我不想拿出来给母亲。”云舒棠皱着眉心,满脸为难地道:
“母亲您也知道,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侯府挪用我的嫁妆,现在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咱们侯府呢。现在侯府正是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咱们怎么能再让外人抓住咱们侯府的把柄?再说了,侯府亲自出钱悬赏,也能让景王殿下看到咱们侯府治疗修身的决心……”
“你说什么?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