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一派祥和友善,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暗潮汹涌。
茉莉吃饱喝足逛得也有些累了,整个聚会只有她一个华国人相貌,但没有人上前主动搭话。
她以为是因为不认识,也乐得高兴。
跟在她身后勤勤恳恳做老妈子的多雷上校觉得给法爷看孩子比上战场还痛苦……所有人都认识多雷,自然也知道他一步也不敢怠慢的女人是谁。
俄罗斯只手遮天的通天神,娇养在城堡的华国女人。
“小姐,您要是觉得无聊,我帮您联系法爷,让他……”
“不用!”小姑娘一听忙摆手,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拜托看着多雷:“我自已玩儿就好了,你、你千万别找他呀。”
那男人在她身边,茉莉就紧张。
多雷一根筋,哪里知道小姑娘心思的弯弯绕绕:“好吧。不过茉莉小姐劳烦您跟我去一趟秘书室,刚才汉斯秘书长需要我过去一趟。”军情紧急,肯定是刻不容缓的。
桑茉莉放下果汁,温润道:“我就不跟你去了……”见多雷蹙眉,怕他跟木法沙说什么,她又赶紧补充:“我就在这,不会乱走的。”
小姑娘站起来,盈盈袅袅,楚楚动人,乖得像个荔枝糯米团,多雷想了想这会场重兵把守她就想走出去没有法爷点头,也不可能放她。
再者军情问题,她一个女人掺和什么。
“好,茉莉小姐我去去就来,您千万别乱走,庄园很大您会迷路的。”到时候你倒霉,我也倒霉。
多雷朝她微微鞠躬便小跑去了秘书室。
一脸严肃的军官走了,桑茉莉气儿都顺了,弯弯月牙眼,又拿了杯果汁晃晃荡荡走在花园小路。
庄园树木繁茂应季的蔷薇花和玫瑰开得灿烂,茉莉心情一直很好,唔~没有木法沙会更好。
忽然,她脚步顿住,扭头怪异地左顾右盼。
什么奇怪的人都没有。
可是总觉得有一双黑涔涔没多少情绪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还是赶紧出去吧。”小姑娘没用的很,前不久刚遇到逃兵围堵,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敏感,小脸皱起来,一双眼睛又湿又软。
“有人落水了——”
“是卢克!快救人——”
“他的四肢不能游泳,警卫员!警卫员!”
……
耳边尖锐的呼救打破聚会,茉莉侧头还没看清楚,身后被狠狠撞击她连反应都来不及,跌入水塘。
“救命——”初夏俄罗斯的水依旧冰冷,她在水里拼命扑腾:“我不会游泳——咳咳咳——”
“茉莉小姐!”多雷刚走出厅堂就看见人群熙攘,警卫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幽深水池里,桑茉莉伸着手臂在空气中胡乱抓着。
他头皮都炸了。
‘扑通——’
还未等他冲进人群,就听到有人惊呼伴随一道身影跳入水中。
那人蝶泳飞速托起不断下坠的桑茉莉,池塘内水花四溅,小姑娘在修长的手臂中牢牢攀附。
等人被救上岸,多雷看清那人的样貌后,心里暗骂,完蛋了!
是谁都行,救人的居然是丹尼尔。
怕是要大开杀戒,多雷急吼吼返回会议厅:“汉斯,快快快法爷人呢?”
茉莉救上来浑身湿透,她双手抱膝靠在花园地上,丹尼尔给她拿了条毛巾:“不会游泳还跳下去救人?”他的华国语非常流利,甚至都听不出口音。
小姑娘嘟着嘴翕动,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没想下水,是被推下去的……”
丹尼尔注视面前漂亮的小姑娘,她脂粉未涂只是衣衫凌乱了,长长的黑发被水浸湿,贴在雪白后背上,顺着她柔美曲线,蜿蜒而下。
“被谁推的,看清楚了吗?”
茉莉愣愣摇头,她连发生了什么都没看清。
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别害怕,我哥很快就会过来的。”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很快?不见得。
五分钟前广场上的百年教堂突发大乱,总统怕是拉着他正焦头烂额呢。
“真的吗?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想回去了,木法沙他在哪里?”小姑娘好冷,长睫毛下的黑眸,凝睇着水面漾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眼角微红。
丹尼尔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将自已入水前脱下的衣服盖在茉莉身上:“把衣服披上吧,别生病了。”说完他也挺奇怪的环顾四周:“今天警卫员都去哪里了?门口驻守一堆,内院都不见了。”
茉莉一双杏眸水汽氤氲,还没从刚才差点窒息的恐惧中回过神。
她强忍眼眶酸涩,“丹尼尔,谢谢你救了我。”小姑娘说话都有些不利落,她唇瓣发抖,仰起的脸蛋泛红,湿乎乎的细发贴在脸颊。
哦,真是只可怜的小羊羔。
丹尼尔温柔笑了笑,他坐在茉莉身边:“不客气,对了,刚落水的孩子救上来了。”他抬了下下巴,示意茉莉转头。
“那就好。”桑茉莉点点头,她虽然不是主动去救人,但看到孩子没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卢克,就是那孩子。是去世老管家的小儿子,因为得了重症肌无力病,四肢软绵,落水必死……唉,算他命大遇见了你。茉莉……”
“嗯?”小姑娘跟猫咪一样,很轻的哼了一声。
丹尼尔有些心痒,迅雷不及掩耳,长臂撑在她身侧:“茉莉小姐,你喜欢俄罗斯吗?”
好突兀的问题,桑茉莉云里雾里的点点头:“俄罗斯很好,可是——”
“可是,这里都不是我们的家。”男人半眯的桃花眼波光涟涟,侧面看过来竟然感觉有些落寞和忧伤。
他生于俄罗斯,可心中归属却是在那美丽的英国乡村科茨沃尔德。
没有意料到他会忽然这样说,“嗯,这里再美,也不是我的家。”茉莉甜软嗓子也盖不住她的情绪低迷:“晋北市春天樱花如雨,夏天池塘清浅,我家院子里种满无尽夏呢。”
“还有秋天,秋天满山红叶我以前很喜欢跟爸爸妈妈去爬山的。”
“冬天呢?”丹尼尔目光灼灼看她,低声问。
桑茉莉笑了,眼眸星辰好看又单纯,像是一朵柔美花儿:“冬天会下雪,我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跳舞,你知道吗?初雪的时候许愿最灵验了,我以前——”
‘滋——’
心脏剧烈跳动,左耳尖锐的刺痛伴随大脑深处割裂的痛楚,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