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五观道

五观道虽不大,却美得如同人间仙境。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在宗门的亭台楼阁间。一处亭子里,挂着一幅玉真人的画像。画中的真人,她一袭月白长裙,衣袂飘飘地立于青玉案前,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指尖凝着晨露,正专注地浇灌着三株千年灵芝。那灵芝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是汲取了天地间的灵气。

此时,一阵嬉笑传来,小灵子抱着竹篓,如一只灵动的小鹿般从紫藤花架后翻了出来。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可爱的小袋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小灵子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闪烁的星星,他兴奋地对着大师姐兰姨喊道:“师姐,师姐,今日教我炼丹可好!”

兰姨坐在窗边,手中的银剪轻轻裁剪着新采的雪莲花瓣。听到小灵子的话,她不禁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你呀,今日怎转了性子?”

小灵子牵着兰姨的手,一路蹦跶着来到丹房,缠着兰姨教他炼丹。兰姨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答应下来,教他炼制可以强壮骨骼和经脉的强筋壮骨丹。小家伙在一边看了两遍,就按捺不住,喊着:“让我来试一试嘛,大师姐,让我试试嘛!。”

兰姨看着调皮的小师弟,点了点头。小灵子迫不及待地跑到丹炉前,伸出小手开始操作起来。只见他掌心浮现金色纹路,那些看似普通的药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控制着火候,将龙血藤与虎骨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炉中的火焰突然化作凤凰虚影,美丽而神秘。一边的兰姨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盏不慎打翻在地。她惊讶地看着小灵子,只见小灵子手法娴熟,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颗完美的壮骨丹在丹炉中成型。丹成之时,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丹房的寂静。

山风轻舞,兰姨轻移莲步,裙裾拂过青石径上的薄雾,腰间银铃轻响。她行至八角小亭,亭中琉璃盏盛着新炼的丹药,袅袅烟气凝成鹤形。素手拈起玉符,将灵儿炼丹时炉火幻凤、丹纹如星的情况娓娓道来。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无风自颤。画像中的玉真人眸光微动,广袖翩跹间竟踏出画框。月白裙裾掠过满地落英,她牵着兰姨的手,指尖萦绕着山涧清泉般的灵气,温声道:“且去看看,这调皮小儿炼了怎样的丹药。”

云深处,丹炉余温未散,一粒莹白丹药静静卧于玉盘,隐约可见内部金纹如树根蔓延。远处传来灵儿与小动物嬉闹的笑语,惊起竹梢宿鹭,振翅掠向霞光漫天的天际。

玉真人素手轻抬,指尖凝着月华般的光晕,拈起琉璃玉盘里的丹药。丹丸甫一离盘,便绽出七重光轮,映得她眉间朱砂似血。灵力如春水漫过丹纹,却见金丝骤然游走,在丹体内勾勒出微型周天星图。

“先天道纹......”她眸中闪过讶色,掌心的丹药忽现青莲虚影。

山风骤起,玉真人广袖翻飞间将丹药收入袖中。她着尚有余温的玉盘,望向丹房方向的目光穿透层层竹影:“这孩子,怎的有了宗师级的功力?”

玉真人和兰姨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瞬间便跨越了空间,来到了正在追逐兔子的小灵子身旁。

玉真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小灵子,轻声问道:“小灵子,这两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小灵子闻言,停下了追逐兔子的脚步,跑到玉真人面前,眨着大眼睛,兴奋地将自己这两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和师姐。

小灵子先是讲述了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然后又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小剑和如意小棒槌,展示给玉真人和兰姨看。

玉真人看着小灵子手中的小剑和如意小棒槌,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她越听小灵子讲述,脸色就越发凝重。

当小灵子讲到梦中五百年后五界沦陷为鬼域,只剩下两界苦苦支撑时,玉真人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满脸震惊地看着小灵子。

“小灵子,你说的可是真的?”玉真人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小灵子被师父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师父,我没骗您,这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

玉真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说道:“小灵子,我相信你说的话。那小洪音寺里确实有一尊石佛,而且那一半剑用的正是金丹期修士的万剑穿心之术。”

说完,玉真人凝视着小灵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小灵子,那不是梦,而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召唤术。从今天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立刻告诉师父和师姐,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

兰姨一脸凝重地看着玉真人,轻声问道:“师父,如果小师弟所言属实,那我们是否应该提前采取一些措施来应对呢?”

玉真人缓缓摇头,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兰姨啊,你可曾想过,这天地之间,时间流转,一切皆有定数!无论人怎样去努力,天道都会按照它自身的规律运行下去。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顺应天道罢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道:“逆天而行,谈何容易!除非我们的能力能够超越天道,否则,任何试图挑战天道的行为都只是徒劳。然而,这世间又有谁能够真正超越天道呢?一旦有人想要接近天道,天道必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毁灭!”

小灵子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玉真人,追问道:“师父,师父,如果我真的成为世界上最最最最厉害的丹师,是不是就有机会改变七界的命运啦?”

玉真人微微一笑,伸出那如同青葱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小灵子的脑袋,宛如春风拂面般温柔,轻声说道:“玄灵子啊,要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都己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更别说要改变千万人的命运。这其中的难度,简首超乎想象。而想要改变七界的命运,那就更是难如登天了。只有当天道自身的运势发生了变化,才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灵子低着脑袋想,什么是天道的运势?好像有点深奥啊!

然后,小家伙抬起头,很认真的说:“尸鬼是坏的,坏的就是坏的,他们都是反动派!”

玉真人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地愣了一下,她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此刻竟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然而,作为一个己经经历过数千年岁月的人,玉真人对于天道的理解自然是非同一般。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端坐于石台边的玉真人才慢慢地开口说道:“我行于周天之间,游历过一百六十一界,然而,在这众多的世界中,却仅有七个世界存在着生命。这让我不禁深思,所谓的天道究竟是什么呢?如果天道代表着兴盛和繁荣,那么按照常理来说,这一百六十一界应该大多数都充满了生命才对。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此,经过一番苦苦思索,我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天道,其实本就是寂灭。”

听到玉真人这番话,兰姨完全愣住了,她显然没有预料到玉真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玉真人如此说,岂不是说,生命和繁茂本身,就是反天道的存在?

而站在一旁的小灵子,则是一脸茫然,似乎对玉真人所说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玉真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玄灵子和兰姨,轻声说道:“且先不论我心中作何感想,亦或是天道将会如何作为。生命本就是生命,它有着自身的存在意义和价值,我们只需去做我们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如此,便是内心的通达,这便是为人之道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人生在世,犹如草木历经春秋,丹药经历火炼,其间充满了各种抗争与奋斗。唯有不断地去争取、去拼搏,才能够大千世界里生存下来。所以,不必顾虑太多,去勇敢地做你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吧!哪怕这意味着要逆天而行,又能怎样?”

她起身,看向苍穹,轻声说道:“何为道!”

低头,她再次看向小灵子,玉真人笑了。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