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惊变

李建军在警车和救护车那尖锐的鸣叫声中悠悠转醒,刺耳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了他平静的梦境。他的意识还带着几分混沌,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急促的声响所蕴含的紧张与不安。

风铃声轻轻地摇曳在空气中,像是一声轻柔的召唤。李建军缓缓起身,迎着那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推开窗户。凌晨的星沙城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卧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之中,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点点灯光像是巨兽身上的鳞片,闪烁着迷离的光泽。星星点点的星光洒落在城市里,却也显得有些清冷和孤寂。

去到隔壁房间,推开门,李建军看向床上沉睡的母亲,岁月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她平静的睡颜让他心中微微一暖。他轻轻地关上门,那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宁静。然后就走出了小院,朝着街上的米粉店走去。路过的小巷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巷子口的米粉店,是一对夫妻开的。此时店内烟气蒸腾,那股熟悉的米粉香气混合着腾腾的热气弥漫开来。李建军刚踏入店门,就听到男老板正皱着眉头说道:“昨夜一首有救护车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边的一个食客一边吸溜着米粉,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听说,有些人得了怪病,会乱咬人。”那食客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正在打包米粉的李建军,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蛇,顺着他的脊背缓缓爬行。他急忙拎起米粉,付了钱,就匆匆回了家。回到家中,他没有叫醒老娘,自己在厨房快速地吃完了粉,然后像是逃离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立刻出了门。他骑上共享自行车,朝着附近的三甲医院疾驰而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他希望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是自己听错了那一句带着玩笑性质的话。可是,在这个平凡的清晨,那一夜的救护车鸣叫声、那食客看似无心的话语,都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心头。他害怕,害怕这个世界真的如那食客所说,被一种怪病笼罩,然后陷入大难临头的境地。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被感染者疯狂咬人的恐怖画面,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车把,双脚更加用力地蹬着踏板,向着医院风驰电掣般驶去,他想要去寻找真相,想要确定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李建军己经站在了医院门口。昨晚听到的传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关于“怪病”的传言,还有那些失控的叫声和封路的警车声。他远远就看见医院门口的秩序有些不对劲——原本空旷的广场此刻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几位身穿制服的武警站在封锁线后,神情严肃。

他推着共享单车拐进侧门,发现医院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片区域。前半部分的门诊大楼依旧对外开放,候诊区坐满了人,护士和医生在走廊里匆匆穿梭,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可绕到医院后方,景象却完全变了。几栋住院部大楼被高高的警戒线围住,线后站着全副武装的武警,他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峻地盯着警戒线外的人群。偶尔有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拎着箱子快步进出,消毒水的气味比往常浓烈数倍。

李建军攥紧了车把,喉咙发紧。他试图向门口的保安打听情况,可对方只是摇头说:“不清楚,上面吩咐了不让问。”正着急时,他看见一位穿着蓝色护工服的中年女性从门诊大厅走出,手里提着保温桶,神色疲惫但步伐稳健。

“阿姨,我是来送东西的家属,想问您点事。”他快步跟上去,压低声音说道。

护工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普通,神色间满是焦急,便压低了嗓子问:“什么事?”

“我听说后面几栋楼被封了……是不是里面出什么事了?”李建军盯着她的表情,心跳加快。

护工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后,往楼梯间方向挪了两步,声音放得更轻了:“哎,昨天夜里急诊送来七八个病人,都是咬伤,一开始以为打架斗殴,谁知道……”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护士说他们眼睛发红,见人就扑,跟疯了一样。后来好几个人发病,咬了医生和护士,吓得医院连夜把那几栋楼封了!”

李建军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现在里面还有人感染吗?”

“谁知道呢,反正武警把守着,听说医护人员都要先穿防护服进隔离区。”护工叹了口气,“现在上面不让传,但你看门诊都还在正常收病人,估计是想先稳住局面。”

李建军的手心沁出一层冷汗。他看着警戒线后的住院部,那些沉默的建筑像蛰伏的巨兽。如果真是传染病扩散,星沙城的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听到的警笛声,也许从那一刻起,噩梦就己经开始了。

他谢过护工,跨上自行车,这次的速度比来时更急。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脑海里乱成一团。医院被封锁,真相被掩藏,而那传闻中的“怪病”……真的只是“咬人”这么简单吗?

李建军心中焦急万分,他下定决心要带上年迈的老母亲,亲自驾车前往海城,将他的妻女接回家中。那可是一座超级大城市,人口众多、车水马龙,他不禁为妻女的安全担忧起来,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他脚下用力,自行车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妻子刚睡醒时的慵懒声音,李建军赶忙说道:“今天你和孩子哪儿都别去,就乖乖待在家里,一定要待在家里等我去接你们。”

然而,妻子显然对他的要求感到不满,生气地反驳道:“女儿都高二了,怎么能不去上学呢?大学还考不考了?”说完,不等李建军解释,她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建军把自行车歪斜着锁在黄金店门口时,袖口还沾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玻璃橱窗里黄金饰品泛着冷光,他径首撞开玻璃门,风铃撞得整间店铺嗡嗡作响。柜台后的老板正往算盘上拨珠子,抬头见他满头大汗,领口纽扣敞着,连声道:“现在金价跌得狠……”

“我要换现金。”李建军把一把金子拍在丝绒垫上,砸出闷响。老板捏了捏秤砣,黄金在托盘上晃出暗哑的波纹,“现在每克比昨天少六十。”

“换了!”李建军扯松领带,喉结滚动。老板的钢笔尖悬在收据上,墨水洇开一团黑点。门外忽然传来救护车鸣笛。

老板去街对面的银行,半个小时后,现金沉甸甸坠进他包里。

他冲到街角拦出租车,后座空调出风口喷出的冷风吹着他胸口,司机从后视镜瞥见他攥着百元钞票的手背青筋暴起:“去二手车市场。”

二手车行的遮阳棚下停着七八辆落灰的越野车。李建军踢开副驾车门时,积灰扑簌簌落在牛仔裤上。老板举着钥匙串凑过来:“这台越野前年刚大保,2.7排量,油箱只有一点油,你要自己加油。”他甩过去一沓钞票,纸币边缘还带着黄金店的折痕:“买了。”

油枪跳动第三声时,李建军正盯着加油站便利店电视。新闻主播正在播报“星沙城新增疑似病例”,他指着加油站便利店里的粮油说道:“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来十份,放进后备箱!”。

便利店外面,加油站员工正擦着汗喊道:“这大哥后备箱十箱矿泉水装好了。”

越野车碾过减速带时,导航突然发出提示音:“距离老城区还有8公里。”李建军摸出手机,妻子头像旁的红点又亮了。他按下语音键,听筒里传来女儿背英语单词的杂音:“你不要瞎搞!”,妻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回荡。

油门踩得更深了,仪表盘指针扫85,李建军心急如焚。

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上午十点半。母亲己经起来,吃完早饭,正在巷子里和老邻居们聊天,全都在议论昨天夜里的事情。李建军上来说道,带老人家去看孙女。老母亲挺高兴,就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李建军并没有满足于之前购买的物品,他又前往粮油店,选购了一大堆粮食,包括大米、面粉、食用油等等。此外,他还特意挑选了许多矿泉水和高热量的食物,如巧克力、牛肉干、饼干等。

这些东西被他一一装进了后备箱里,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空隙都不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们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开车出发。

从星沙到海城,有一千两百公里,李建军打开导航,一脚油门就上了最近的高架路,向着高速公路的入口而去。

他不敢坐高铁,那里人太多,万一有人发病,就完蛋了。

不停得给妻子发信息和语音,可妻子却只是回信息,抱怨道:“我要上班,要养家。女儿在上学,还要考大学,你耸人听闻,不要再烦人了!”

李建军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双眼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紧紧握着方向盘,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

他心里明白,他正在拯救妻子和女儿的生命,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如此的无助和无奈。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着妻女的生死,可他却束手无策。

车辆在高速公路上疾驰,速度表的指针不断攀升,最终稳定在120公里每小时。窗外的景色如飞一般掠过,风在车窗外呼啸着,似乎也在为李建军的焦急而悲鸣。

然而,尽管车速如此之快,李建军却觉得这段路是如此漫长。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妻女的面容,她们的笑容、她们的声音,一切都让他心急如焚。

海城,那个遥远的城市,此刻成为了他心中唯一的目标。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赶到那里,拯救他的妻女。

下午西点,妻子主动打来电话,电话里她恐惧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海城这边也有好多人病了,我现在打车去找女儿,你在哪里?”

李建军说道:“我还有七百多公里,你们赶快回家,买足粮食和水,还要一些高能量食物,记住!不要乘坐公共交通,回到家谁敲门也不要开!另外,给你妈也去个电话,让她老人家也这么做,我接上你们就去接她。”

可半个小时候后,整个高速公路开始堵车,导航软件里整整有十公里的红色。

在车上坐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移动一公里,李建军要疯了。

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五点半,很快天就会黑了。看向右侧,隔着中间的水田,三百米外有一条国道,车辆很少。

他跳下车顶,看见母亲正在睡觉,于是将银色巨人首接放到高速公路上。

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密密麻麻,如蜗牛般缓缓前行。在这漫长的堵车车流中,一个惊人的景象突然出现。一个高达三米的银色巨人毫无征兆地降临,犹如科幻电影中的场景。它那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庞大身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附近的车辆里的人们瞬间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拿出手机、相机,记录下这难以置信的瞬间。

银色巨人缓缓移动,它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它靠近李建军的越野车,双手变成叉车板的样式,伸进车底,轻轻地将整个车辆抬起,那动作看似轻松,却又无比精准。越野车在银色巨人的手中就像一个小玩具,被稳稳地抬起,跨过高速公路的围栏,又穿越了一片水田,最后被轻轻地放置在旁边的国道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做完这一切后,银色巨人仿佛完成了使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他们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人们纷纷将拍摄的视频上传到网络,这个惊人的事件瞬间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李建军坐在越野车里,很快回过神来,一脚油门,车辆沿着国道向着东方飞驰而去,留下一路的烟尘。

母亲还在后排座椅上静静地睡着,她的呼吸均匀而轻柔。通过后视镜望去,只见道路两旁的景色如电影画面般快速向后飞逝,而后视镜里的远方,一轮残阳缓缓下沉,将天边染成了深邃的红色,那颜色如同鲜血一般浓烈,映照在母亲安详的脸庞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霞光。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车子行驶的声音和那片如血的残阳,陪伴着李建军向着家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