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时,李红芳跟父母商量想离婚。父母立即表示不同意。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十里八乡离婚的极少,况且大家也没有很多娱乐,许多妇女也没有什么文化,别说看书看报了,连打个牌都不会,整天除了锅头灶脑、柴米油盐,熟人见面就爱谈论东家长西家短的,一旦离婚还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使过去几十年还能被人翻起来谈说。而亲戚们也会看不起,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而且你是做干部的,离婚对你的影响肯定不好,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去做别人的工作呢?自古以来夫妻家庭和睦的有多少?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再说了,离婚了拖着个油瓶,还有哪个条件好的能要你呀,嫁给那些离三冒九的人不是又入了火坑?还不如现在呢!王勇窝囊也有窝囊的好处,至少他在外面老实本分,也不会动不动打人。再找一个说不定还不如他呢!况且小雨那么小,假如人家不能容他怎么办?不是叫小孩受罪嘛。芳啊,忍耐一些吧,反正你现在跟我们住在一起,跟他们家也没有太多的瓜葛。王小二当不成兵,心里窝躁,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李红芳想想也是,但是一会儿又想起赵干事的话,自己这么年轻,难道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吗?真是左右为难:离吧,以后带着孩子怎么过?而且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不离吧,又实在有点不甘。
王勇半夜正该欢愉的时候被砖头扫了兴,继而又被李红芳撵出来,走在寒风凛冽的街上,真是无比凄凉。心里也有点相信是弟弟干的好事了,心里也有点埋怨弟弟,怎么这么能惹是生非。终于到了自己家门口,敲开自己家的门,还没开始盘问弟弟,倒被弟弟先告状数落一下,说他没用,连老婆都降服不了,好好的前途被她破坏了,王勇想为李红芳辩解,但是发现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李红芳写的信。
也就只好闷头回房间睡觉,谁知道这床有很多天没有人睡了,竟一股子霉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就心里盘算怎么才能让王峰找个营生做,这样沉闷下去迟早要闯祸的。想来想去,想到王峰平时好吃懒做,对吃还是有点研究的,不如让他摆个大饼朝牌之类的小摊子,正好狐朋狗友也能帮衬一下子。于是王勇等天亮王峰醒了就跟他说这个想法,王峰竟然也同意了。
然后王勇出钱置办了一套做朝牌的一应家伙什,让王峰在街上支起一个做朝牌饼的摊子。还别说,好吃的人手艺也还真的好,朝牌生意几天做下来,竟然还不错,每天也能弄个三瓜两枣的,贴补家用之外自己也有零花钱了。
李红芳后窗的窗户档和玻璃还在空着,这两天也没心情找人修,只好用纸箱拆下来的纸板勉强把洞补上,窗户插销插死,晚上也不敢深睡,害怕王峰再来扔砖头。王勇倒是来敲了几次后窗,李红芳都狠心没有理睬。从王勇不让报警到出钱帮王峰摆摊,说明人家亲兄弟还是亲兄弟,婚姻最终是抵不过血缘的,而且他都能出钱为他弟筹划生计了,怎么连窗户破了都不知道买块玻璃帮助修一下呢,即使不心疼妻子,孩子总是他的吧,也应该关心一下吧。可见男人的所谓粗心往往是心里不重视造成的。
过了几天,李红芳上午刚处理完一件事情,暂时有点时间。想起来镇中心小学后勤上有个工人师傅,木工电工都会一点,平时负责修理学校的桌椅门窗,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不如请他中午来家里吃个饭,然后请他把窗户修理一下。
走在小学校园的中心路上,看到迎面走来了一群人,看样子像是上级领导下来视察,李红芳自觉地走向侧边避让。谁知道却有个人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赵干事。赵干事还是那么儒雅,就那么微笑地看着他。李红芳刚要说话,赵干事摆摆手说,“我现在还有事情,一会去公社找你再细聊。”说完就跟着人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