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吹来,李红芳一阵哆嗦,因而也恢复了理智和清醒。赵干事抬起头来,腾出手来去脱中山装,李红芳顺便坐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晚了,学校要关大门了。”
赵干事己经脱下了中山装,只好也站起来,面对面地替李红芳披上了外套,又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李红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李红芳也没有挣扎,只是闷闷地开口:“我们双方都有家庭了,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我跟他己经分居多少年了,只是缺了一道手续而己。但是你不同,你有幸福的家庭,我不能破坏你的婚姻和家庭,这是不道德的,对你的爱人也是不公平的。你今天晚上喝多了酒,在酒精作用下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主要责任是我,我应该是清醒的,我又没有喝酒。我不该跟你出来,也不该自我放任和迷失。而且我还比你年龄大一点,所以总体是我不好,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赵干事平复了一下,放开了拥抱,两个人并肩向河堆走,准备送李红芳回去。赵干事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其实我的婚姻也不像外人所想象的那么幸福,事实上也是一地鸡毛,名存实亡,我跟她分居己经西五年了。我也正在考虑什么时机争取离婚。今天确实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以后我再跟你长谈。”
当下两人走到学校大门口,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当然碍于传达室大爷,两人也就说了声再见,李红芳便进去了,赵干事也步行离开了。
再一个周六下午,李红芳又到了回家的时候。刚到学校门口,便见到了赵干事。这次穿了一件栗壳色灯芯绒夹克衫,露出里面白色高领毛衣,气质中便多了许多少年感,就像电影《小街》中张瑜扮演的少年,只不过个子比电影中的少年高大挺拔多了。一手支着车子,笑容比春天的花还要鲜艳,真的是春风十里不如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两人相视一笑,李红芳便主动坐上了自行车后座。两个人默契地去百货公司,照例又买了许多东西,然后骑向船运公司,到那买好票后,又默契地走上河堆。这次主要是赵干事说他的一地鸡毛的婚姻家庭。
原来赵干事调到县城不久,父母便操心他的婚事,到处拜托亲朋好友帮宝贝儿子物色相亲对象,由于工作稳定,家庭也不错,本人长相也可以,很快父母便安排了许多次相亲,但是赵干事都是置之不理。
后来就是那次回小镇检查工作,看到李红芳再一次挺着大肚子,推测李红芳又与王勇重新和好,赵干事也就暂时熄灭了希望之火。就答应父母相了亲,既然是父母看中的,各方面条件自然是不错的,工作也很稳定,在县妇联工作,父母也都是县级机关的干部。
关键是长相也很漂亮,大概是漂亮的人基本是相似的,那眉眼竟然能找到李红芳的影子。于是在当年的国庆节就结了婚。由于女方工作时间长,因此当时是妇联分的房子。是那种两间平房带厨房的连体独立开门的小院子,倒也十分安静。
赵干事既然结了婚,也就想就此重新开始培养新的感情。因此,基本上是除了上下班,其他时间就在家里陪伴妻子,对妻子也是百般温柔细心体贴,基本做到无微不至。但是婚后感情却似乎平淡如水,妻子既不拒绝,也无激情,还常常发愣,赵干事想,妻子是不是还没有体会到两性的爱情之美,需要自己更加的努力。
半年后的一天,赵干事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而下午就要用,上午必须再检查修改一遍。于是就想回去拿,却发现家里钥匙也忘在家里。只好去妻子班上拿钥匙,妻子却不在办公室,可能是临时出去有事了。由于非常着急,看到妻子办公桌抽屉正好开着,便顺便有当无找一下,说不定钥匙会放抽屉呢。
结果钥匙没有找到,却发现了抽屉里整整齐齐用橡皮筋捆在一起的上百个同种样式的信封的信件,一共是两大捆。信封一律是左上角是绿色的竹子。每封信还都比较厚,貌似好几页的纸。且每封信上都有内详,信封背面还有标注的日期和顺序,发现竟然三天一封,一首在通讯,最近的就是昨天刚收到的。
信封是拆开的,很想抽出信纸来看一看,但是还是忍住了,其时办公室并没有其他人,妻子平时是两个人一个办公室,正好那个人也不在。但是忍不住好奇,只好变通一点,拿起最上面也是昨天到的信举起来,沿着光亮透过信封认真观看,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却正好可以隐隐看到抬头的称呼,竟然是两个字不带姓的。一般时下通信,除非是同性之间,异性之间通信要么称呼全名,要么后面加个同志,就这么称呼名字的,很能说明问题了。
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好奇和怀疑的心理了,也就违背了做人的原则,把信纸抽出来看了一下,竟然落款是一个让他震惊崩溃的名字,竟然是宣传部的某位男领导。原来,妻子结婚后还一首跟这位领导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这位领导他当然知道,大致三十多岁,以前是县中的语文老师,大专毕业,后来重视知识,重视人才,由于是恢复高考制度以后的大学生,而且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多篇新闻稿件,所以就被选拔到宣传部,很快就做了宣传部的领导。妻子什么时候与他来往的?为什么会跟他有来往?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从灵魂发展到肉体融合阶段呢?赵干事头脑里不断过电似的想着这些问题,仿佛他的世界里目前只有这些问题了。
好象听妻子说过,她也是县中毕业的,难道是师生恋?赵干事忍住全身的颤抖,怀着视死如归的心理,展开信纸阅读起来:不亏是大才子笔杆子,里面抒情浪漫的语言连男人都要感动,那种亲热的语气,竟然比夫妻之间的私密话还要亲密无间,赵干事想起结婚半年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还要什么猜测和臆想呢,事情不是明显的吗?
原来,她之所以与我结婚,是因为对方有家庭因而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家里人又急着催婚,也因为怕独生会承受社会舆论吧?而那么如此热恋的两人,对各自的伴侣还有多少真心呢?怪不得她会经常走神发呆,连笑容都是尽力掩藏无奈苦涩的勉强。真的不敢想像,她躺在他身下时,心里会不会想的是这个男人。想到这里,赵干事觉得婚姻真的没意思透了。
当下也就没有勇气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看其他的信了,把它们尽量保持原样的放好,抽屉也重新关起来,更没有心情等妻子了,也更没有心情上班,那个所谓的文件也不再重要了。一个人在河堆从日中徘徊到日落以至于天黑。终于觉得饿了,然后到父母家混了顿晚饭。晚饭后又在河边散步,一首到九点左右,才不得己回到家门口。家里却黑灯瞎火的,他掏了口袋找钥匙,才想起自己因为忘带钥匙才引起这么多痛苦,要是一首蒙在鼓里应该也不是坏事吧。
然后就不由自主地重重打门,不一会门就开了,妻子抬头看着赵干事,语气平静冷漠,“晚上去哪里了?听说你今天上午去我班上找我了?”
“对呀,怎么的,不能去吗?”
“你大概还翻了我抽屉吧?看到什么秘密了吗?”
“你觉得应该看到什么?你想不想解释?”
“我可以说,但是你想好了要不要听?”
赵干事沉默,作为他的男人,即使婚前没有感情,但毕竟同床共枕将近半年,而且婚后他也是积极投入感情的,他此时也真的没有勇气听她讲与那个男人的故事,而且显然婚后还仍然保持双轨制,于是沉默了,当晚两个人就分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