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此女拖出去宰了。”
这个忘恩负义淡声决定祝沉安生死的男人,正是她的好弟弟祝沉夜。
就在刚刚,约半盏茶前。
祝沉安正指使弟弟祝沉夜给自己泡脚,几个蒙面黑衣人突然闯入,对着祝沉夜便是一阵乱砍乱杀。
祝沉安对这种事经验丰富,立刻躲到一边佯装空气。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空气也有倒霉的时候。
一名黑衣人在与祝沉夜搏杀中,刀不慎甩出,好巧不巧落在祝沉安脚下。
黑衣人翻身来捡,不出意外的发现了她,眼中杀气迸裂。
为保小命,祝沉安灵机一动。
弯腰捡起刀递给黑衣人,谄笑道:
“大哥,不用管我,您继续忙。”
黑衣人眼中杀气化作茫然。
祝沉安心中雀跃小命保住了,谁料这破事儿还能再反转!
黑衣大哥还没来得及把刀接过去呢外面又冲进来一群铁甲侍卫,嗖嗖哐哐一阵后将黑衣刺客们全部制服。
黑衣刺客们二话不说咬碎牙间的毒药自尽。
以至于整个谋杀现场,最后拿着刀站立的活人只剩祝沉安。
她拿着的还是唯一一把染了血的刀,这把刀曾在祝沉夜手臂上划了长长一条血口子……
换而言之——
祝沉安成了背锅侠。
并且很快被一名铁甲侍卫制服,其他铁甲侍卫们则跪在了受伤的祝沉夜身边,高喊:
“我等来迟,请圣孙殿下责罚!”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震得一脸懵逼的祝沉安大脑嗡嗡作响。
脑中的轰隆声退去之后,祝沉安终于从这群侍卫与祝沉夜的交谈中认清一个真相:
弟弟祝沉夜是流落民间的皇长孙。
而久缠病榻的老皇帝突然爷爱爆棚,派人来寻。
谁敢想,人在屋中坐福从天上降。
弟弟是圣孙子那她岂不是圣孙女?弟弟要是回去做了皇帝,她岂不就是长公主!
祝沉安于是喜滋滋认亲,“沉夜啊你快给他们解释解释,我不是刺客,我是你姐啊。”
不料祝沉夜这厮做了凤凰便翻脸不认人。
“姐姐?谁家的姐姐会给刺客递刀伤弟弟?”
“你误会了,姐姐那不是递刀,是从侍卫手里夺刀啊。”
“巧言令色。”
祝沉夜丝毫不给祝沉安解释的机会,一副祝沉安什么德行他了如指掌的模样,冷酷对其左右吩咐:
“来人,把此女拖出去宰了。”
……
此时此刻。
祝沉安被五花大绑挪到了屋外,正等着某侍卫将刀磨好以方便屠宰。
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脱身之法的她突然瞅见铁甲侍卫的首领。
祝沉安眼睛一亮,哭喊:
“我是圣孙长姐,含辛茹苦养育圣孙九年。常言道长姐如母,圣孙弑姐便是在弑母,请大人为我做主!”
那首领一听有些犹豫,毕竟他早就怀疑祝沉安女刺客的身份。
于是进屋来到正在包扎伤口的祝沉夜身边。
“属下皇城司副使萧成,奉圣上之命前来护送圣孙殿下回京,临行时,圣上有言,若殿下在民间有亲眷,可一并接回京城,圣上有重赏。”
祝沉安在外面附和:“我就是圣孙在民间的亲眷!”
萧成见之难免迟疑,“还请殿下三思,莫要冤杀了旧人。”
“冤杀旧人?”
祝沉夜己在医官的帮助下包扎了伤处,起身踱步到屋外,声音平静。
“此女名为祝沉安。”
“对对对,正是你长姐。”祝沉安嬉皮笑脸。
但祝沉夜却补充,“是洛县出了名的地痞无赖。”
此番定论引得周边几个跑来看热闹的街坊邻里连连点头称是。
祝沉安:“……”
祝沉夜继续加码,“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祝沉安小声:“那……都是误会。再说了,我一孤苦无依的姑娘家养你长大容易么?用点邪魔歪道的法子挣钱有什么错?”
“好弟弟听姐姐的,咱别闹了。”
“祝沉安。”祝沉夜沉眸,“这么多年,我可曾唤过你一声姐姐?”
祝沉安想了想,倒是没有。
祝沉夜从小就孤傲不驯,自己年长他三岁,他却一口一个祝沉安的叫。
现在想来,是这小子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瞧不上她身份低微,不乐意唤一句“长姐”罢了。
可见心思之深、心肠之狠。
“虽你没唤过我姐姐,但你永远都是我弟弟。”祝沉安努力塑造慈姐人设。
“你难道忘了那年刺客袭击,谁为你挡箭?”
“是爹娘。”
“咳咳……你难道忘了,爹娘故去后,这九年我是如何饱经风霜的将你养大?”
“是我养的你。”
说罢,祝沉夜上前,素白的手伸出一支一支地将祝沉安插得满头的珠钗华饰取下,声音平静似清风拂过。
“这支,是五年前寒冬我冒着严寒站在雪市卖画三日换的。”
“这支,是三年前我高热不退仍抄经百卷换来的。”
“这支,是那年饥荒我被你以肉食卖去西市购得的。”
“除此之外,我每日三更起一更睡,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出门卖字卖画打杂赚钱供养你,替你还赌债、替你填酒楼赊账。”
“饶是这样,一个不如意,你对我喊打喊骂、禁我喝水吃饭、砸我砚台藏书……”
“试问。”
“我会将一个把我拘在身边做牛做马的人牙子,认作姐姐么?”
一侧的萧成都听怒了。
好好的姑娘家不做去做地痞无赖,做个女无赖就己经滑天下之大稽了还不老老实实深耕本行,偏要再去兼职做苛待殿下的人牙子。
萧成啐了一口:“果然黑心!”
祝沉夜修长的手指张开,满手俗气的珠钗头饰掉在地上叮咚作响。
少年声音决绝:“来人,把祝沉安给宰了。”
完了。
自作孽没的活。
风吹刀起,寒光一闪!
祝沉安——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