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宦官合安乃阉割后男身。”
验身结果震响大殿。
众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低声议论,靖远王李濯乾垂眸沉思,瑞麟王李濯升不可置信,唯有殿中的少年如松站立,巍然不动。
“子升,污蔑子霄之罪你可认?”首座的老皇帝威严发声。
李濯升摇头,“不不不,那合安怎么可能是男身?”
“这里面一定有诈。”
“定是验身之人被李翊霄买通了……”
嘴里絮叨着,李濯升也顾不得身上未好的伤几步上前,咬牙道,“儿臣要亲自验!”
将屏风一把拉倒,屏风后的宦官只来得及拉上底裤,猝不及防下整个上半身现于人前,虽生的细皮嫩肉,但确确实实乃男身无疑。
李濯升不可置信呆住,“她明明就是女人,怎么可能……”
大殿中官员也发出认同之声,“合安乃男身无疑。”
“总不至于我们所有臣子都老眼昏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老皇帝也有几分不耐,“子升,莫要胡闹。”
李濯升仓皇下又去看合安的脸,发现两张脸虽然相似,但细看还是有些出入,他突然一把将合安拉至跟前,用袖子蛮横去擦拭合安的脸。
没有掉落丝毫粉脂。
“他不是合安。”李濯升转向老皇帝,“父皇,那女扮男装的合安最会以妆容欺人,此人不是合安,合安被那李翊霄找人掉包替换了!”
“父皇,为儿臣做主啊父皇!”
祝沉夜脸微侧,“验身之前明明你自己都认他是合安,现在竟又污我掉包换人。”
“难道这皇宫内院用人之制如此松懈,随便什么人都是想插就插想换就换?”
一听此言,内侍省都知公公吓得忙跪倒在地,“圣上,内侍省用人制度严明,各中宫人身份清白,来往去向均安排得清清楚楚,绝不存在松懈之象,不怕严查。”
说罢,又叫来了管理合安的押班公公,以及与合安同编一组的合顺。
在两人辨认下,都确认此合安乃真合安无疑。
甚至穿好衣物的合安都将自九岁入宫后,所有履历都复述了一遍,包括这些年接触的所有宫人都能一一道出名字及职务。
李濯升听着脸都气绿了。
若不是真真实实在深宫内院长大,不可能事无巨细只晓得如此清楚,但……
“不可能……”
李濯升很快又跪倒在地,“就算他李翊霄掉包换人我查不出来,但子升这一身伤确实是被李翊霄挟持于冷宫殴打所致,他不敬皇叔之罪无可开脱!”
“我为何要无缘无故殴打于皇叔?难道只为背个以下犯上的不孝之罪?”祝沉夜寸步不让。
李濯升狠声骂,“想为你宫里合安报仇!”
“我要报仇?为一个只相处了十来日并不是很熟悉的宦官?”
“她不是宦官,她是你民间义姐!”
“住口。”眼看两人又要在大殿争吵起来,老皇帝适时打断,转向中央跪着存在感并不强的宦官合安。
“前日瑞麟王给朕请过安,你与瑞麟王相遇后都做了什么,一一道来不可隐瞒。”
合安颤抖着抬起头,“回……回禀圣上……”
“王爷将奴才带入无人踏足的西侧冷宫,让奴才做他眼线,并……并对合安……”
“欲行不轨之事。”
此言一出,大殿内又是一番哗然。
都知道瑞麟王荒唐淫|乱,但没想到竟能荒唐到深宫内院,对一个太监……
老皇帝身形不稳,差点没气到吐出一口血来,都知忙将其扶住,为其奉茶。
李濯升怒吼,“他胡言乱语污蔑本王!”
“定是李翊霄指使!”李濯升再次将矛头对准祝沉夜,“本王怎会荒唐到对一个太监起心思!”
少年宛若高高在上的玉佛不容染指,闻言只微微抬眸。
“我不是你,我怎知,你如何荒唐到对一个太监起了亵|玩的龌龊心思?”
“你王八蛋!”李濯升跳起就欲对祝沉夜拳脚相向,被殿内侍卫齐齐拉住。
李濯升实在没辙,只能再次对老皇帝哭喊,“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儿臣句句属实,儿臣一身伤真的是被李翊霄打出来的!”
“他今日能以下犯上殴打儿臣,明日,就能……”
对上老皇帝威严扫来的眼,李濯升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不敢说出口,转而对祝沉夜怒骂,“你气我发现了你义姐女扮男装的真相,强迫本王不许告诉父皇,本王不从,你便狠心殴打于本王。”
“就算如今你义姐被你掉包换人,你殴打本王也是本王亲眼所见的事实无从狡辩!”
少年浓睫轻闭,一副悲痛的模样。
“皇叔,你为了污蔑子霄,谎话编得处处都是漏洞,也全然不顾了么?”
“说子霄殴打于你,证人证物皆在何处?”
“证人就是本王自己!”
“自古以来哪有自己给自己当证人的道理,分明就是你强染合安未遂,恼羞成怒,自己将自己弄伤至此强行污蔑于我。”
“我污蔑于你?我弄伤自己污蔑于你?!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一个太监而己,值得本王如此行径?!”
“自然不为一个太监!”
说罢,少年走出一步,郑重其事在御前施了一礼,“皇爷爷,子霄本不愿道出真相,怕引皇爷爷父子离心。”
“但皇叔逼子霄自此,事到如今子霄为保清白,不得不向皇爷爷道出实情了。”
接着,众人只见祝沉夜双手呈上一物,此物由都知公公转交给了圣上。
“鱼袋?”老皇帝打量手中精致的物件,“金鱼袋。”
鱼袋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在本朝,太子亲王及三品以上的官员被圣上特许能佩戴金鱼袋;西、五品的官员则可佩戴银鱼袋。
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吏多得是,鱼袋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是以老皇帝不解,“跟鱼袋什么关系?”
祝沉夜娓娓道来,“鱼袋在本朝发展上百年,如今己不仅仅只代表个人荣耀,更代表一派光辉。”
“殿下所言极是。”
慕相适时出列对高高在上的帝王施了一礼,“为培养人才更好为陛下效力,大多三品以上的官员身边都会养几个门客,门客为官员打理政务并出谋划策。”
“金鱼袋所有者的官员会将自己所持荣耀赏赐给自己得力下属及门客。”
“难道还能把自己的金鱼袋分出去?”老皇帝语气不悦。
“不,只是允许他们佩戴一种类似鱼袋的仿品。”慕相解释之余,祝沉夜又从袖中取出一物呈上,那是一个跟鱼袋造型颇像的青色袋子,做工同样精致,人称青鱼袋。
李濯升原还不解,侄儿无缘无故为何会扯到鱼袋,现下看着那青色袋子被祝沉夜取出,霎时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