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比谁怕疼

看到祝沉夜醒来,祝沉安不再理会隔壁哀嚎的瑞麟王,而是转向血泊中的祝沉夜。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祝沉夜轻笑,“还行,扛得住。”

祝沉安点头,“也是,你皮厚经糙,不太好死。”

隔壁间的瑞麟王捂着受伤的胳膊挑衅地笑,“皮厚也抗不了多久了,他每夜都会被钉噬骨钉,眼下钉了两根了。”

祝沉安皱眉,“这人好吵,要我帮你消音么?”

祝沉夜淡然回,“别玩出人命惹一身骚就行。”

得了肯定的回答,祝沉安在狱中巡视一圈,最后捡起块不起眼的小石子。

隔壁间的瑞麟王嚣张道,“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以为在狱中能杀了本王不成?!”

接着就见娇俏的少女拿着拇指大小的石头对着自己一番比划,瑞麟王讥讽,“你们想用一块石头对付本王?”

姐弟二人均不理他,祝沉夜只专注看着祝沉安,“石头太小,你力气不足构不成威胁。”

“就是,想用一颗小石子行刺本王你们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祝沉夜又提醒,“砸他百会穴就行。”

“好。”祝沉安手中石子一抛!

“你们俩是不是有……啊!”

一声惨叫,被精准砸中百会穴的瑞麟王晕了去。

祝沉安拍了拍手,“安静多了。”

接着在祝沉夜身边蹲下,“你真没事?”

祝沉夜先前的淡然消失不见,神色复杂的看着祝沉安,“你为什么要来?”

“不是你把自己玩进监狱了,我也不至于淌这浑水,你还质问起我了?”

“你还可以退出……”

“少废话了,说你把真血书藏哪儿了吧。”

祝沉夜情绪激动,吐出一口血。

祝沉安心一软,上前将他扶在自己怀中,“我还没当上长公主呢,你可别死。”

祝沉夜无奈,“出息。”

“你都知道了?”

祝沉安默认,“我们出去再算账,快说,你把真血书藏哪儿了?”

那是能救出祝沉夜的最关键一道证据。

祝沉夜的倒在祝沉安怀里,闭着眼眸,只觉这一刻莫名温暖,就连满身伤都不那么疼了。

祝沉安还在催促,“你快说啊。”

祝沉夜叹息,“你能给自己消一下音么,让我缓一缓。”

一会儿就行。

祝沉安微怔,感觉到少年的疲惫,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睡得更舒服些,抬起一只手给他轻拍后背。

“别缓太久了,我呆不了太长时间。”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手不自觉抓着祝沉安垂落的衣袍,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昏暗的地牢里,狭窄窗户透过来的光照在祝沉安身上,少女像是下凡拯救他的神灵,驱散了满室血腥与幽冷,让他仿佛身处如梦似幻的繁星璀璨之中不愿醒来。

祝沉安很快听到少年均匀地呼吸声,暗道这人究竟疲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一向万分警觉的人就这么倏地一下睡着了。

目光下沉,落在少年还在淌血的伤口上,那里一根铁钉万分刺目。

祝沉安颤抖的手轻轻抚了上去,“你可真是不怕疼。”

为达成目的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哪怕遍体鳞伤命悬一线。

他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不怕疼的人。

身负多重的伤都能淡然处之。

昏昏沉沉中,那句‘你可真是不怕疼’传入了祝沉夜耳朵,映入了他识海。

睡梦中的祝沉夜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两人出门同时摔了一跤,祝沉夜看着自己受伤的膝盖疼得龇牙咧嘴,一转头,便见祝沉安蹦到祝氏夫妇跟前指着自己同样受伤的膝盖求关注,“爹娘,安安摔了一跤,膝盖受伤了,好疼啊快疼死了!”

祝氏夫妇眼中同时闪过关切,却压抑着来到他身边,“沉夜你刚刚也摔了,没事吧?快来给爹娘看看。”

他默默放下裤腿淡然对祝氏夫妇笑,“沉夜没事。”

祝氏夫妇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来到祝沉安身边帮她处理伤口,祝沉安笑得眉飞色舞,更是撒娇到停不下来,求父母抱抱、求父母拍拍……

祝沉夜一早就知道。

他若是告诉父母自己同样也受了伤,那个被忽视躲在角落暗自舔舐伤口的孩子,便是祝沉安。

她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怕疼的人。

他又怎能让她陷入如此境地?

只是这样的事渐渐多了,他便真的觉得,他身上的伤、多重的伤好似都不那么疼,好似都能忍受。

“祝沉安……”

满身是血的少年紧紧抓着手中的袍子,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低声呢喃,“先别走。”

祝沉安亦是扬起笑意,“看样子我们和好了?”

“以后不许随便宰我啊。”

*

从监狱出来后,祝沉安拿到了祝沉夜藏在外面的真太子血书。

而季先生带着顾十五也送来了新的证据——

殿下乔迁宴时,在圣上面前鸣冤的几个东宫旧部人被收买的证据。

手上证据齐全,眼下一伙人最大的困境是:如何面见圣上将证据呈上为圣孙洗脱冤屈。

“圣上年事己高,常年身体抱恙,以前上朝便是七日一次。”季淹眉头紧锁,“如今圣孙一案受了刺激更是旧疾复发,闭宫养病不翻奏折不见群臣,七日一次的朝会更是不知道要推到何时才能重新展开。”

“不若……再等等?”晋弦宁转向慕九司,“或者找丞相大人想办法?”

慕九司摇头,“丞相府一向不参和党争,我爹派我暗中助殿下脱困己是特例,若让他亲自出面,岂不是在向大魏所有同僚昭示,丞相乃圣孙一派?”

季淹知道事关重大,只能扼腕深叹,“我们且再等些时日,圣上上朝了,老夫再安排同僚凑请圣上,为殿下鸣冤。”

祝沉安想到狱中遍体鳞伤的祝沉夜。

多等一天,就是在多往祝沉夜身上扎一根钉子。

祝沉安眸色一沉,“我有办法。”

一个时辰后,大魏离皇宫二里地外的登闻鼓前,祝沉安手持鼓槌敲响登闻鼓。

鼓声震响大魏京都,引得西处百姓纷纷跑来围观。

要知道,登闻鼓是大魏最高级别的鸣冤鼓,登闻鼓一响,冤情将首达圣上,由圣上亲自为有冤的臣民主持公道。

只可惜,敲响登闻鼓之人将付出巨大代价,导致登闻鼓虽自大魏创立时便立于此地,可大魏两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登闻鼓敲响之次数却寥寥无几。

“何人在此鸣鼓?!”

镇守登闻鼓的官吏执杖上前,看清击鼓之人立刻抱拳,“原是平安县主。”

“县主可知,击鼓鸣冤者惊扰圣驾,若要面圣鸣冤必须受杖刑五十?”

众目睽睽下,少女无惧向前,“不就是挨五十板子么?”

“来吧。”

为了公主梦,她可以拼了!

然。

理想很现实很骨感。

一板子下去,祝沉安两腿一蹬双眼一闭——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