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打猎的少年郎们满载归来,北辰山基地侍卫们忙得脚不沾地,给猎物去皮的去皮,擦洗的擦洗、烘烤的烘烤。
不一会儿功夫,整座北辰山弥漫了烤肉香。
在基地休息了半晌的姑娘们搀扶而出,纷纷走至篝火前落座,那里己经被随行侍卫摆好了桌案、端上了美味佳肴,如今只等着少年郎们猎回的兽类烤熟。
汤瀚今日与圣孙殿下合作围猎了一头野猪得了头彩,当下自是高兴,对圣孙举起了酒杯,“殿下好身手,不知瀚是否有幸,明日还能跟殿下一道去山中狩猎?”
其他公子笑,“今日只是玩闹,明日北辰山南侧的猎物那才叫多,汤兄竟又想霸占着殿下?”
慕九司轻挑眉梢,“那可不行,明日本公子也得跟着。”
少年们又是一番哄笑,圣孙殿下亦心情颇好,“本宫岂会扫兴,不若明日一起比比,北辰山西侧的狩猎谁猎得最多?”
少年郎们纷纷应下,个个摩拳擦掌势要在明日搏得头彩。
当然了,也有其他人趁众人玩闹,偷偷接近自己喜欢的姑娘。
郡主李念茹等了好一阵,也没见晋弦宁过来,实在不耐,自己默不作声坐到了晋弦宁桌案边。
“弦宁哥哥今日猎到了什么?”
晋弦宁一惊。
想到今日自己虽跟着众公子们去狩猎,却是在无人注意之时独自退出,去偷偷测试了刚做好的罗盘。
皇天不负苦心人,罗盘终是大成。
他心里难免高兴,刚刚趁众人玩闹之时,又忍不住将罗盘拿手里研究,不想郡主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眼下正盯着他手里的罗盘。
“弦宁哥哥,你不是说己经不玩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吗?弦宁哥哥你这样……”
晋弦宁忙将罗盘收起,一把将郡主拉入无人处。
李念茹满心焦急,“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背着侯爷、侯爷夫人玩这些东西!”
“郡主请自重。”晋弦宁退后两步与李念茹拉开距离。
李念茹看出了晋弦宁眼中的疏冷,“弦宁哥哥,我是在关心你,这些东西若是被侯爷和侯爷夫人看到,你又要被送去老宅了!”
晋弦宁捏了捏拳,一些堵在肚子里很久的话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郡主以为,弦宁为何会离京前去老宅深居简出多年?”
“不就是你喜欢研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么?侯爷和侯爷夫人看了不喜。”
“他们是不喜,但这不喜,达不到让堂堂晋阳侯府世子避世去老宅深居简出多年的地步。”
“那……是为何?”李念茹小声。
晋弦宁叹了口气,“远离京都去老宅多年,是我自己要去的,虽是打着戒掉那些喜欢神神叨叨玩意儿的名义让父亲母亲应允,但其实,弦宁的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李念茹怔怔看着晋弦宁。
晋弦宁闭眼,“是想远离郡主。”
李念茹不可置信,“弦宁哥哥你说什么?你想躲避我?我……那么让你讨厌么?”
他们一起长大,她从小就喜欢他、更喜欢粘着他,她以为他跟她一样。
晋弦宁郑重对郡主施了一礼,“弦宁多谢郡主厚爱,弦宁从不讨厌郡主,弦宁只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总是不识时务想躲着这个对自己好的姑娘,讨厌自己这么久了,在姑娘的热烈讨好、父母的威逼之下,仍没办法对她起半分情念。
他曾经努力过,然而她对他越好,他便越想逃。
李念茹脑子嗡嗡半响,眼见着面前人要走,忽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侯爷和侯爷夫人知道么?他们要是知道你如此背弃我,他们定会打你板子,他们……他们最喜欢本郡主,他们不会允许你离开本郡主!”
众星捧月的少女面临人生所经历的第一次失败,茫然无措口不择言。
“立刻给本郡主道歉,本郡主可以当你今日犯浑、当你今日的话没有说过,不然……”
“本郡主明日回去,定将今夜之事告诉侯爷和侯爷夫人,让他们对你动用家法。”
晋弦宁闻言,眸中泛起冷茫,“我父亲母亲郡主不必担忧,弦宁自会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罢,拉过被李念茹拽着的袖子决然离开。
*
另一边,远离篝火照耀的阴暗处,祝沉安和井烛躲在灌木丛中远远地观看。
“来都来了,你为什么不过去找殿下?”井烛发问。
祝沉安想到近日与祝沉夜闹过的不快,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祝沉夜并不想她来北辰山,若是贸然出去,指不定祝沉夜一气之下又要喊打喊杀的宰了她。
当然,忌惮祝沉夜这些只是其次。
重要的是其他。
祝沉安转眸看向井烛,“本县主再教你点常识。”
井烛皱眉。
祝沉安娓娓道来:
“北辰山西侧山头处处是夺人性命的陷阱,是以明日他们一行人在北辰山的狩猎活动定有变故,有人设了计要展开一场谋杀局。”
“凶手在暗,他们这群待宰的羔羊在明,若是没发现阴谋还好,我们去与他们汇合便汇合了,可现在我们既然己经发现……”
“难道还要去与他们汇合,成为待宰的羔羊中的一只么?”
闻言,想明白过来的井烛吓得一抖,“你说的对,我们现在过去汇合,便是羊入虎口。”
说着就欲拉祝沉安,“县主,我们快逃吧。”
吓死个人了,逃晚了怕是要丢小命。
祝沉安嫌弃道,“你是个顶尖高手,麻烦不要这么贪生怕死。”
“我当初就是为了保小命弃主的。”井烛提醒。
祝沉安无语,只能劝慰,“你想想,我们白天己经在西侧山头拆解了一天的陷阱,也算是破坏了大半敌人的计划,明日未必有你想的那般凶险。”
井烛点头,“也是。”
“而且今夜我们要趁夜深继续去拆除陷阱,明日一早保证西侧山头半个陷阱都无。”
“不是。”井烛不解,“我们不能去告诉羔羊们有人要杀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并且跟我们一道拆除陷阱吗?”
“告诉?”祝沉安眯眼,“岂不是在打草惊蛇?”
“杀手们狗急跳墙难免不会跳出来把我们一窝端,你别忘了皇城司被渗透得有多厉害。”
井烛忽地记起当初接圣孙回京时在黑店遭遇的刺客,当时有一支便是来自萧副使带领的皇城司人。
“你是说,满山守山的皇城司侍卫很有可能是……”
夺命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