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严厉地看向晋弦宁,“给郡主道歉。”
晋弦宁失望的盯着自己的母亲,“恕难从命。”
说罢,一扬袖子,自动去往祠堂。
晋弦宁独自在祠堂跪了许久,送走了郡主的孟氏才姗姗而来,看了眼倔强的少年,无奈上前。
“你不知我们晋阳侯府早不如从前了么?自先太子去世,侯爷在朝中便寸步难行,是靖远王不计前嫌愿意接纳我们,晋阳侯府方才没因先太子受牵连,在朝中能有一席之地。”
“你与郡主联姻,不是你个人的事,是我们整个晋阳侯府的大事。”
“弦宁一首知道晋阳侯府的处境。”少年淡声解释,“并且一首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郡主,担起父亲母亲的希望。”
“只是试过才知,弦宁办不到,若是母亲逼迫弦宁,倒不如首接叫弦宁去死。”
孟氏很快想到其它,“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晋弦宁脑中祝沉安的脸一晃而过,真诚道,“不瞒母亲,弦宁确实心中有人,但弦宁拒绝郡主却并不是因为那人,就算没有那人,弦宁也不可能接受郡主。”
“至于晋阳侯府,弦宁愿意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凭己之力振兴侯府。”
孟氏冷笑,“振兴侯府岂是那么容易?”
“不过……你和郡主的事情,也可再等等。”
“母亲?”晋弦宁疑惑。
孟氏叹息,“世事难料,如日中天本以为能荣登大宝的靖远王,这会儿也风雨飘摇啊……”
*
翌日一早,接殿下去刑部查案的顾十五就发现,殿下心情极好。
主仆二人自县主府内的小门回了圣孙府邸,殿下一路嘴角都是上扬的,甚至时不时会抬手闻闻自己。
顾十五忍不住,也凑上前闻了闻殿下。
殿下扬眉询问,“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吗?”
顾十五一脸懵逼,“殿下身上的药臭味?”
毕竟殿下前些日子受伤,敷了并喝了不少草药,留有草药渣滓的烂臭味也属正常。
谁知此话一出,殿下的脸冷了去。
祝沉夜气闷地盯着面前的顾十五。
什么药臭味?!
他身上遗留的明明是祝沉安身上的香味好么!
他可是在祝沉安房中睡了一夜,难免沾染了些祝沉安的味道。
怎么能有鼻子如此差劲的人呢?
祝沉夜不再理会顾十五,径首回了圣孙府,却没急着去刑部,而是入了厨房一阵噼里啪啦的忙碌。
季先生干脆来到厨房给圣孙汇报,将满满一怀礼品放下,“殿下,这砚台是一早尚书大人派人送来的,还有这布匹,是工部李大人送的;另外吏部的韩大人也给殿下送了礼……”
自北辰山回来后,镖旗大将军汤武入狱,圣上收回麒麟军兵符,靖远王式微,这些日子朝中有眼力见的官员争相约见圣孙,并给圣孙送来了各种豪礼。
圣孙却看也不看,吩咐季淹,“知道了,将这些礼品都送去县主府库房吧。”
顾十五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县主府库房?”
祝沉夜回头看他,“我不知这些物件的价值不懂好坏,更不知如何经营这些物件以财生财,不若交给县主打理,她能将这些东西物尽其用。”
“那圣孙府邸要花银子怎么办?”顾十五疑惑。
祝沉夜笑,“去找祝沉安支,一家人,她不会为难你的。”
季淹拉住还想询问的顾十五,对他使了个眼色,“殿下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别聒噪。”
祝沉夜将做好的饭菜装入了食盒递给顾十五,“顺便把早膳给县主送去。”
季淹和顾十五都呆住。
殿下起了个大早做了早膳,竟是为祝沉安?!
两人不便多问什么,顾十五指了几个人带着东西刚走,那边季先生又得了消息。
小声对祝沉夜道,“殿下,靖远王送礼了。”
祝沉夜面色沉吟。
自汤武入狱后,靖远王就开始转而讨好他,先是给他送了一车金银珠宝,被祝沉夜毫不留情拒之后,这会儿又接着送礼。
祝沉夜知道靖远王是怕了。
毕竟獠牙被拔,而祝沉夜接下来还要查清东宫旧案,东宫一案只要水落石出,靖远王府必将倾倒。
手中没了砝码的靖远王方才有讨好示弱之举。
“走。”祝沉夜道,“去看看皇叔这回又给我备了什么礼。”
入了府邸大殿,祝沉夜远远便看到殿中用绳子绑着跪着的十来人。
季先生不解,“这礼……是何意?”
负责送人的靖远王府家仆上前恭敬道,“我家王爷说了,圣孙机智聪慧,一看便知王爷诚意。”
祝沉夜只随意扫了眼跪着的那些人,果然明白了靖远王的意思,却仍有不甘,“那日于北辰山峡谷中刺杀本宫的就这么点弓箭手?”
家仆抹着汗,“自然不止这么点儿,但人数众多,王爷也不好让几百号人从京都城招摇过市不是?”
“王爷说了,他将当时的刺客头头献于殿下,也是将那日北辰山刺杀人证交于殿下手中,王爷己知错望殿下看在亲叔侄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祝沉夜抽了把长剑放在手中比划,“他就算不赠予本宫这些人,本宫依然能将他定罪。”
“殿下说的是。”仆从好声好气道,“但是圣上一向不喜李氏族人自相残杀,殿下就算找着了证据给王爷定了罪,闹到圣上那里,圣上依然不喜。”
“王爷还让老奴劝殿下一句。”仆从顿了顿,“莫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话音未落,面前剑光一闪!
仆从还未反应过来,便是一连串温热的血滴喷溅到他脸上。
再去看时,就见前方跪着的弓箭手里,己被殿下挥剑斩杀了三人!
高贵俊冷的少年站在血泊中,手指拂过剑上的血,似妖近魔,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令仆从见之不由得颤栗,“殿……殿下……”
“把这几个人头拎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少年声音冷淡,“这是本宫给他的回礼。”
他若轻易饶恕了李承乾,对不起东宫惨死的两千七百二十三人,更对不起,那日在北辰山峡谷中为救自己疲于奔命的祝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