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枪响,在狭窄的矿洞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两名正沉浸在发财美梦中的平克顿侦探,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各自胸口中弹,鲜血飙射,惨叫着向后倒去,手中的武器也脱手飞出。
“谁?!”
平克顿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得猛地转过身,手中的马灯也因惊慌而脱手,“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熄灭了。
矿洞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但凌峰早己记下了三人的位置。
在马灯熄灭的瞬间,他己然前冲数步,同时再度扣动扳机。
“砰!”
第三声枪响。
那名平克顿指挥官刚刚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还没来得及瞄准,便感觉额头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三枪,三条人命。
从凌峰出手到结束战斗,不过短短数秒。
矿洞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以及凌峰平稳的呼吸声。
他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些黑石,而是先警惕地倾听了一下矿道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其他敌人靠近后,他才走到那名指挥官尸体旁,捡起了地上的马灯,重新点亮。
昏黄的灯光下,七八个木箱静静地躺在洞窟角落。
凌峰走上前,用匕首撬开一个保存尚算完好的木箱。
箱盖打开,一股浓郁的黑石气息扑面而来。
箱内,码放着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头,表面粗糙。
凌峰伸出手,拿起一块约莫有橄榄球大小的黑石,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冰凉。
这就是能让康沃尔不惜一切代价追寻,能让响尾蛇也为之侧目,能让范德林德帮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木箱,心中快速盘算着。
这么多黑石,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全部带走。
而且,此地不宜久留。
平克顿的人失联太久,必然会引起怀疑。
康沃尔和布雷斯韦特家的人,也可能随时摸到这里。
他必须尽快做出取舍。
凌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其中三个体积相对较小,但从重量判断,里面黑石纯度可能更高的箱子上。
他用匕首在每个箱子上都划开一道口子,确认里面都是品相上乘的黑石后,便不再犹豫。
他将自己的皮囊解下,又从一名平克顿侦探尸体上找到一个结实的帆布袋。
然后,他开始动手,将那三个箱子里的黑石,以及其他几个破裂箱子中散落出来的较大块的黑石,迅速转移到自己的皮囊和帆布袋中。
很快,皮囊和帆布袋都装得鼓鼓囊囊,沉重异常。
凌峰估算了一下,这些黑石加起来,至少也有七八十磅。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洞窟角落里剩下的那些黑石,眼中没有丝毫贪婪和不舍。
对他而言,活下去,并利用手中的资源达成自己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他将装满黑石的皮囊和帆布袋背好,一手提着马灯,一手紧握斯科菲尔德左轮,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一丝从矿洞更深处传来的水流声。
似乎还有其他通道?
凌峰心中一动。
原路返回,风险太大。
如果能找到其他出口,无疑会安全许多。
他熄灭了马灯,再次让身体融入黑暗。
凭借着过人的听觉和对环境的感知,他循着那微弱的水流声,向矿洞深处摸去。
矿道越往里走越是狭窄潮湿,脚下也开始出现积水。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水流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凌峰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光亮来自头顶上方一处不规则的裂缝,似乎是塌方后形成的天然出口。
一股新鲜的空气从裂缝中灌入,驱散了矿洞内的沉闷。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裂缝周围的岩石结构,确认还算稳固,这才纵身一跃,双手抓住裂缝边缘的凸起。
凭借着惊人的臂力,硬生生将自己和背上沉重的黑石拽了上去。
裂缝外面,是一片陡峭的山坡,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杂草。
此刻,天色己经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远处的山峦染成一片金红。
凌峰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应该是矿场的后山,更加偏僻隐蔽。
他没有停留,迅速钻入灌木丛中,沿着山坡向下,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夜色将丘陵与森林的轮廓彻底吞噬。
凌峰的身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风中带着沼泽地特有的、混杂着腐烂草木与潮湿泥土的腥气。
这里是罗兹镇东北方向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就是大片未经开发的沼泽与河网,地形复杂,人迹罕至。
但也正因如此,这里是躲避追捕的绝佳路径。
平克顿的人、布雷斯韦特家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矿场里的尸体和失窃的“黄金”。
一场席卷整个罗兹镇的风暴,正在他身后酝酿。
他必须在这场风暴彻底爆发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峰没有回头,他的感官己经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响动。
夜枭的啼叫,昆虫的振翅,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些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林木逐渐稀疏,一片宽阔的水域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粼光。
河面宽阔,水流看似平缓,但那浑浊的河水之下,潜藏着无数危险。
短吻鳄、水蛇...
凌峰停下脚步,藏身于一棵巨大的柏树后,目光如炬,扫视着对岸。
他需要一条船。
就在他耐心搜寻之际,视线的尽头,靠近河岸的一处凹地里,一点昏黄的、豆大的光亮,在夜风中摇曳。
那里有人。
凌峰的心没有半分波动。
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上,夜晚的陌生人,通常只意味着两件事:猎物,或者猎人。
他将背上的帆布袋轻轻放下,只留下腰间的皮囊和武器。
身体的负担减轻,他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沿着河岸,朝着那点光亮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