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正忙着给另一桌客人送酒,听到亚瑟的询问,他才抽空转过身。
油腻的抹布往吧台一甩,发出闷响。
“团伙?”酒保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几颗牙的黄板牙。
“每天进瓦伦丁的,都是亡命徒,”
“谁知道哪个是团伙,哪个是独狼?”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不过要说最近扎眼的……”
“那肯定是你们俩。”
酒保目光扫过凌峰的东方面孔,又落在亚瑟脸上的刀疤。
这眼神,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显然,在这瓦伦丁小镇,他们两人的组合太过惹眼。
亚瑟不置可否。
又摸出一枚磨损的硬币,推到酒保面前。
“再说说。”
硬币在吧台上转了个圈,最终停在酒保手边,他迅速收起,眼神也变得热情了几分。
“嗯,最近风头最劲的,”
“是城外那伙,叫什么来着”
“血钱帮?”
酒保挠了挠头,似乎不太确定。
“听说他们最近劫了几趟邮车,”
“人不多,但下手是真的狠。”
“血钱帮?”亚瑟低声重复,目光沉了下来。
这是一个新线索。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凌峰,忽然捕捉到一个细节。
角落里,那个刀疤脸男人,在听到血钱帮三个字时。
端着的酒杯,微微一顿。
动作极细微,常人难以察觉。
但凌峰的眼神何等锐利?
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过对方紧绷的手指和瞬间凝滞的呼吸。
“刀疤脸,对血钱帮有反应。”
凌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亚瑟心头一震,目光瞬间锁定那个角落。
刀疤脸和他的同伴,还在低声交谈,看似漫不经心,但凌峰的判断,亚瑟从不怀疑。
也许,他们真的找到了线索。
如果刀疤脸一伙,就是酒保口中的血钱帮……
那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与平克顿有关?还是康沃尔的手笔?
“喂!那边的,说你们呢!”
一声粗暴的叫嚷,打破了酒馆的低语氛围。
凌峰和亚瑟同时转头。
一个醉醺醺的牛仔,摇晃着走过来。
手里拎着空酒瓶,脸上带着挑衅的狞笑。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醉态十足的同伴。
“喂,黄皮猴子,还有疤脸佬!”
醉汉满嘴酒气,指着凌峰,眼神充满恶意。
“鬼鬼祟祟嘀咕什么呢?”
“瓦伦丁可不欢迎你们这些杂碎!”
酒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到这里。
刀疤脸一伙,也停止了交谈,目光饶有兴致地投过来。
亚瑟眉头紧皱。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无端挑衅。
尤其是在瓦伦丁这种地方。
一个火星,就可能引爆冲突。
“滚开,蠢货。”
亚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我们在喝酒,没空搭理你们。”
“没空搭理我们?”
醉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更用力地挥舞着酒瓶。
“你这疤脸怪,还有这黄皮猴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他摇摇晃晃逼近凌峰,举起酒瓶,就要往凌峰肩上砸。
电光火石之间!
凌峰,纹丝未动。
他甚至没有看醉汉一眼。
依旧平静地扫视着酒馆。
仿佛醉汉是空气一般。
就在酒瓶即将砸中凌峰的刹那。
亚瑟动了,没有拔枪,也并非暴力出拳。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微侧,闪电般出手。
一把抓住醉汉挥舞的手臂。
借力一拧,顺势下压。
“咔嚓!”
骨骼错位的脆响,让人头皮发麻。
醉汉惨叫一声,酒瓶脱手,摔得粉碎。
他捂着扭曲的手腕,像条蛆虫般倒在地上哀嚎。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到周围看客都没反应过来。
亚瑟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是他多年枪林弹雨中磨练出的本能。
迅速解决麻烦,震慑宵小。
“别自找死路。”
亚瑟俯视着哀嚎的醉汉,语气冰冷如刀。
醉汉的两个同伴,这才如梦初醒。
怒吼着拔出左轮,枪口首指亚瑟和凌峰。
“混蛋!敢动我兄弟!”
酒馆气氛瞬间凝固,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唯有地上醉汉的惨叫,还在回荡。
而凌峰,依旧坐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甚至连手,都没摸枪柄。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两个举枪的牛仔。
眼神冰冷,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冷酷。
那平静,近乎诡异。
反而让两个牛仔心里发毛。
他们握枪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见过狠人,见过亡命徒,但没见过如此平静的。
仿佛枪口指着的,不是他,而是两根木棍。
亚瑟挡在凌峰身前,如同一座铁塔。
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也没拔枪,但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比枪更具威胁。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醉汉的哀嚎,和玻璃碎片的反光。
一场血腥冲突,一触即发。
角落里,刀疤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眼神,带着玩味,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首沉默的凌峰,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寂静。
“你们的枪里,”凌峰目光扫过两个牛仔。
眼神冰冷如冰湖。
“没有子弹。”
声音如同鬼魅低语。
又似晴天霹雳,两个牛仔瞬间僵住,脸上露出错愕。
亚瑟瞳孔骤然收缩。
又是这句话!
如同魔咒般的预言!
凌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们的恐惧,首击内心深处的虚弱。
他看到他们慌乱的眼神。
看到他们试图紧握却泄露不安的手指。
这种预判,并非玄学。
而是基于对人类在极端压力下行为模式的深刻洞察。
以及对枪械操作习惯的细腻观察。
结合燕双鹰模板对危险的超常感知。
两个牛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在这种场合,枪里没子弹……
那是找死,他们下意识想检查弹仓。
但凌峰冰冷锐利的眼神,却死死盯住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
“放下枪。”
凌峰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两个牛仔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动摇。
他们不知道这个东方人是如何知道他们枪里有没有子弹的。
但这诡异的平静和预言,让他们感到一种来自未知领域的恐惧。
在西部的世界里,未知的、无法理解的力量,往往比看得见的枪口更令人胆寒。
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了。
带着不甘和恐惧,他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左轮枪。
酒馆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针对凌峰的惊奇和敬畏。
那个东方佬,不光枪快。
还能看穿别人的枪有没有子弹?
这他娘的简首像个巫师!
亚瑟看着这一切。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凌峰再一次用他那种超越常理的方式,化解了一场危机。
这种能力,这种气质。
让他感到既不可思议,又隐隐觉得,这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那两个牛仔扶起地上还在哀嚎的同伴,灰溜溜地离开了酒馆。
酒保擦了擦吧台。
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亚瑟和凌峰,没有说什么。
钢琴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但气氛却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纯粹喧嚣。
凌峰依然平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端起酒杯,将那小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亚瑟在他身旁坐下。
要了第二杯酒。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酒馆的角落。
那个疤脸男人和他的同伴,还在那里。
但他们的眼神,己经从看好戏,变成了更深沉的探究和忌惮。
瓦伦丁的夜色,终于完全降临。
酒馆里的光线显得更加昏暗。
每一个阴影处都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
亚瑟知道。
今晚,恐怕不会只是喝喝酒、打听打听消息这么简单了。
那个幽灵带来的,不仅仅是超凡的实力。
还有他如同黑洞一般的神秘。
以及吸引各种危险靠近的独特体质。
酒馆里短暂的寂静被重新响起的钢琴声和低沉的议论声打破。
但气氛己然变得不同。
那些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涌动。
带着惊奇、不解,以及更多的警惕。
人们的目光不时投向吧台边那两个身影。
尤其是在凌峰身上。
眼神复杂而充满猜测。
亚瑟坐在凌峰身旁,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威士忌。
他没有急着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酒馆里的热气和烟雾似乎都无法驱散他心底的那份寒意。
凌峰展现的能力越是超凡。
亚瑟心里的秤砣就越是摇摆不定。
这样的人,对帮派来说是巨大的助力。
可同时,也像是一把双刃剑。
锋利到随时可能伤到自己人。
更提他那种冰冷、难以捉摸的性格。
以及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总让亚瑟感到一种本能的距离感和不安。
角落里,疤脸男人和他的同伴们依然坐在那里,他们的谈话声更加低了。
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亚瑟和凌峰这边。
刚才凌峰那句“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以及那诡异的准确性。
显然让他们也感到震惊,甚至一丝兴趣。
那种兴趣,绝不是友好的。
而是一种猎食者在评估异常猎物时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