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科迪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讲述血腥钱庄的秘密。
亚瑟站在一旁，手中依然紧握着枪。
但他看向凌峰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敬畏、不解，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知道凌峰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力量，这种手段，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凌峰平静地坐在吧台前。
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摩根银元。
他没有催促，没有咆哮，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手术刀。
平静而精准地切割着科迪的供词。
他抛出的问题，切中要害。
“血腥钱庄有多少人？瓦伦丁附近有多少？”
“响尾蛇最近在哪儿？他最信任的人是谁？”
“你们藏身的废弃矿洞在哪儿？怎么进去？”
“你们是怎么跟康沃尔公司搭上线的？他们雇佣你们干什么？”
“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见过几次？他们问了什么？”
凌峰根据科迪的回答，结合观察到的细节，进行交叉验证。
这种精密仪器般的审讯方式，让科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遁形。
彻底放弃了挣扎。
只想快点倒出一切，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亚瑟站在旁边，枪己经垂下。
整个人依然紧绷着。
他默默听着供词，观察着凌峰平静到诡异的侧脸。
凌峰的能力超出了他的认知。
无论是鬼魅般的枪法，还是滴水不漏的审讯技巧，都让他感到震撼。
这种人，是他见过最危险也最有价值的搭档。
但价值越大，风险也越大。
凌峰身上冰冷的气质，总让亚瑟觉得难以靠近。
科迪颤抖着交代：“那些穿西装的来过几次，是外面来的，他们找响尾蛇，问了很多关于一伙从黑水镇那边跑过来的人的消息。”
黑水镇，听到这个词，亚瑟的眼神瞬间锐利。
“他们问了什么？”
凌峰追问道，声音没有波澜。
“就问那伙人长什么样，往哪边去了，有没有在附近露过面。”科迪说。
“头目都说没见过，但他们给的钱多，而且，他们好像跟平克顿公司有关系。”
“怎么说？”
“我跟着头目去镇外见过一次。”科迪回忆道。
“除了那个穿西装的，又来了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其中一个，我以前在黑水镇见过，是跟着平克顿的人，他们说话的时候，对那个穿西装的很恭敬，看起来，那个穿西装的来头更大。”
亚瑟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平克顿的人都对某些穿西装的恭敬。
说明他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加庞大有权势。
科迪提到的康沃尔公司，很可能就是这些势力的一部分，或者他们的雇主。
达奇念叨的文明和秩序，似乎正以更冷酷的方式展开围剿。
“那片康沃尔勘探地，你们为什么要跟他们搅在一起？”凌峰的问题转回了康沃尔。
“一开始是康沃尔公司的人找上我们的。”科迪低声说。
“他们在镇外勘探，挖出了些东西。怕被别的亡命徒盯上，就雇佣我们守一部分外围。也给些好处。”
“好处是什么？”
“钱…还有武器。”科迪顿了顿。
“还有些他们挖出来的黑石头。”
“黑石头？”
凌峰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脑海中的知识储备启动。
引起大公司兴趣的黑色矿石，除了煤和石油，还能是什么？
“那黑石头看起来不值钱，但康沃尔公司的人很宝贝。”科迪继续说。
“头目觉得不对劲，偷偷留了一些下来。让人去城里打听。听说那东西价值很高，是城里工业用的宝贝。”
“工业上用的宝贝…”凌峰低语重复，眼神深邃。
结合康沃尔公司背景，这种黑石头的价值，远超一般的煤或石油。
“头目最近有点按捺不住了。”科迪接着说，声音带着不安。
“他觉得给康沃尔打下手不划算，想自己把那片地端了，正在计划动手。”
端了康沃尔的勘探地？
那里有守卫，有加特林机枪，可能还藏着平克顿的人。
血腥钱庄的野心显然被那片地的好东西喂大了。
这些情报涌入亚瑟的脑海。
血腥钱庄，康沃尔勘探地，隐藏的“黑石头”价值，平克顿追查，背后更强大的势力…
瓦伦丁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复杂的暗流。
他们范德林德帮，正一步步被卷入其中。
“很好。”凌峰终于将摩根银元放在吧台上。
推到科迪面前。
“你赢得了这块大洋。”
科迪呆呆地看着银元，又看看凌峰。
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付出情报，活了下来，还得到一块大洋？
离想象中最坏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
凌峰没有理会科迪的震惊。
他看向酒保。
声音平静而有穿透力：“酒保，给这位科迪先生和他几位受伤的朋友，请个医生过来。”
“伤筋动骨不容易好，顺便，再给他们每个人来一杯最烈的威士忌，算我的。”
酒保早就被惊得五体投地。
听到凌峰的话，立刻连连点头，手脚麻利地去安排。
亚瑟看着凌峰的举动。
心里既困惑又隐约理解，放过科迪，并非单纯仁慈。
科迪己被凌峰彻底震慑，情报价值也己榨干。
留着他，可能有用，作为血腥钱庄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随时可利用的棋子。
更重要的是，让科迪带着今晚的恐怖经历活着离开。
他会把“幽灵”的传说带回他的圈子。
这本身就是高效的、无声的震慑和情报传播。
“我们得回营地了。”亚瑟沉声说。
他看向凌峰，眼神复杂。
“这些消息，必须尽快告诉达奇。”
凌峰点了点头。
将属于科迪的银元留在吧台上，站起身。
他的目的己经达到。
甚至超出了预期。
瓦伦丁之行，不仅补充了补给。
更撕开了这个地区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网的一角。
“走吧，亚瑟。”凌峰说，声音平静。
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普通的采购。
两人在酒馆里无数双复杂、恐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
平静地走向门口。
他们身后，是在地、手捧银元的科迪。
是低声议论、惊魂未定的镇民。
以及瓦伦丁这座小镇。
即将被这个来自未来的幽灵，搅得更加波诡云谲的命运。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以瓦伦丁镇外康沃尔公司的勘探地为中心，悄然酝酿。
而凌峰，这个手握情报、深不可测的变数。
正将其中的暗流，一步步带回范德林德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