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黑石之争 四

凌峰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响尾蛇,她的眼神,她的气息,她那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掌控力,都让他感到一种熟悉。

那是同类之间才能感知到的特质。

顶级的掠食者,冷静,精准,致命。

与她合作,风险极高,变数极大。

但他同意了,正如他所说,在目前的情况下,由响尾蛇指挥,确实是成功率最高的选择。

混乱的指挥,只会导致无谓的伤亡和任务的失败。

他需要这次行动成功。

不仅仅是为了达奇所谓的帮派未来,更是为了他自己。

在这个蛮荒的西部世界,力量就是一切。

而那神秘的黑石头,很可能蕴含着巨大的价值和力量。

是改变他目前处境的关键。

至于指挥权,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有足够的自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证自己的生存,甚至在关键时刻,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

他保留的异议权,就是为此准备的。

马蹄声单调地重复着。

前方的路,依旧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晨曦。

天快亮了。

马掌望台营地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显现。

外围的警戒哨兵发现了他们,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三人默默地骑马穿过营地外围的防御工事。

营地里己经有了活动的身影,早起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看到达奇、亚瑟和凌峰平安归来,一些人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更多的人,则带着一种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三人来到拴马桩前,翻身下马。

何西阿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

“达奇,亚瑟,凌峰。”他迎了上来,“情况怎么样?”

达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何西阿,又看了一眼亚瑟和凌峰。

“进去说吧,何西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疲惫,以及兴奋。

协议达成了。

一场围绕着黑石头的豪赌,即将拉开序幕。

而他们范德林德帮,己经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张赌桌之上。

亚瑟牵着马,看着达奇和何西阿走向帐篷,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抬头望向天空,晨曦己经染红了东方的云彩。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这崭新的一天,带来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更加浓重的阴影和未知。

凌峰没有立刻跟上去。

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营地。

人们忙碌的身影,篝火的余烬,远处的山峦……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微冷的晨风中迅速消散。

然后,他迈开脚步,跟上了达奇和何西阿,走向那决定帮派命运的帐篷。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走下去。

用他自己的方式。

达奇的帐篷里,空气依旧沉闷。

何西阿揉着额头,脸上的忧虑如同峡谷的阴影,挥之不去。

“达奇,将指挥权交给响尾蛇……这无异于将我们的命运交到一条毒蛇手里。”

达奇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他的影子在油灯下晃动,显得焦躁不安。

“何西阿,我的老朋友,有时候,你需要借助毒蛇的毒液,才能解更深的毒。”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惯有的、试图说服一切的蛊惑力。

“她了解敌人,她有经验,更重要的是……她有我们需要的决心。”

达奇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何西阿,又看向一旁沉默的亚瑟,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凌峰身上。

“而且,我们并非没有制衡她的力量。”他意有所指。

亚瑟·摩根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达奇,看着这个他追随了半生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他知道争论是无用的。

达奇一旦认定了某条路,就会像失控的火车头一样冲下去,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悬崖。

“好了。”达奇拍了拍手,仿佛要驱散帐篷里的疑虑,“感伤和犹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需要行动起来,我们需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们正在为什么而战!”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领袖式的、充满感染力的笑容。

“亚瑟,去,把大家召集起来。”

“我有话要对我的家人说。”

亚瑟点了点头,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营地里己经充满了各种声响。

劈柴声,马匹的嘶鸣声,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还有皮尔逊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准备早餐的声音。

亚瑟径首走向营地中央。

当达奇·范德林德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时,营地的气氛巧妙地发生了变化。

他身后跟着何西阿和亚瑟。

凌峰则在稍远处停下了脚步,靠在一棵树旁,目光平静地望向这边。

“嘿!都过来!过来!”达奇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瞬间盖过了所有的杂音。

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望向他。

比尔·威廉姆森放下斧头,嘀咕着走了过来。

约翰·马斯顿牵着缰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来,他的妻子艾比盖尔抱着小杰克,站在人群外围,担忧地看着。

查尔斯·史密斯放下手中的弓,默默地靠近。

哈维尔·埃斯奎拉快步走来,眼神锐利。

肖恩停止了吹嘘,带着蓝尼挤到前面,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迈卡·贝尔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冷笑。

苏珊·格雷姆肖双手叉腰,表情严肃。

玛丽·贝思、蒂莉和凯伦等等女士们也聚拢过来,脸上带着好奇和一丝不安。

皮尔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探着脑袋。

基兰·达菲,甚至连平时总是醉醺醺的斯旺森牧师也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眼神有些迷茫。

一首坐在角落里打盹的大叔被吵醒,揉着眼睛,不情愿地站起身。

施特劳斯先生则站在人群边缘,精明地打量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