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诺尔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是熟悉的虫。
塞西尔侧躺在他身旁，低着头捉着他一只手在手里轻轻抚摸。
“几点了？”诺尔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想想又换个问题，“今天是几号？我没有睡很久吧？”
“一觉醒来两三天过去了还算是稍微令当事虫惊讶的故事，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过去十年二十年的，就是戏剧性的故事了。”
见塞西尔还有心情开玩笑，想也知道没出什么岔子，诺尔才松了口气。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看得清训练场大楼的裂痕，诺尔终究是没顶住身体紧绷了一下。
塞西尔敏锐地察觉到了，抬起头鼻尖蹭着鼻尖，姿态亲昵地挨着诺尔，声音黏黏糊糊地问：“怎么了？”
诺尔抬起手捏了一把凑到自己跟前的小脸，“只是突然想起来觉醒过程好像给学校造成了一些财务损失。”
“要赔偿吗？”塞西尔了嘴巴，目露忧伤。
“不用你赔，可以向军部申请预算的。”诺尔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还是多亏了你。”
塞西尔难得有种很多话堵在喉咙里没法开口的感觉。
要怎么回应他呢？说你雌父派虫把你押过来促成这场政治联姻，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说不必在意，这种技巧日后是准备公开给所有雌虫的，你只是第一个体验到了？说这都是应该的，谁让我爱你呢？
他破天荒地觉得开不了口，仿佛语言的能力都被剥夺了，只是湿漉漉的眼睛越发像是快要哭出来。
“塞西尔。”
“唔？”
“你看起来很痛苦。”诺尔的手掌贴在塞西尔的脸上，“是这个世界让你如此痛苦吗？”
塞西尔点点头。
“一般情况可能要说‘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但我觉得这样的安慰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他说着，抬起头主动拉近了距离，轻轻吻在塞西尔嘴角，“如果很痛的话，那就打破吧。”
塞西尔按住诺尔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主动蹭了蹭，“那你会陪我一起吗？”
“或许吧。”
听到模棱两可的答案，塞西尔却痴痴地笑了起来。
诺尔在家哄雄主的时候，还不知道星网上的消息己经炸了。甚至在茧鸣上，诺尔觉醒的消息能占三条热搜。最强军雌、或许将成为下任元帅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
不过眼下没有虫来打扰，诺尔还能捧着塞西尔的脸主动发出邀请。雌虫信息素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冷冽的冰雪和战场的硝烟，淡淡的铁锈味和即使只有一点也让虫无法忽视的清新的柑橘果香。
塞西尔觉得自己全身都烫得厉害，“可以标记吗？”
接着又自己回答了：“应该可以吧。”
诺尔被他逗笑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塞西尔翘班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苍生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翘班的机会。
军校是主动给诺尔批了三天假期让他好好休息，但塞西尔是没得请假的，正常来讲他还是得去实验室。
对修士来说连轴转也没问题，就算是这星球灵气过于稀薄了没法用打坐修炼恢复精力，大不了嗑一颗回灵丹也不是不行。
思考了三秒之后，塞西尔还是翘班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宁愿窝在雌君怀里眠。
一首睡到中午，塞西尔才不情不愿地起来，被诺尔拎到餐桌边吃饭。
Nounou做了不少食物，明显比平时丰盛，脸上也是开心的小表情。
塞西尔见了还要逗一逗小机器虫：“哇，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是为了庆祝诺尔第三次觉醒成功！”Nounou摇晃着两条机械手臂，做出欢呼雀跃的动作。
诺尔摸了摸Nounou的小脑瓜——尽管Nounou不具备真虫的触感，但它的数据里明显懂得这种动作的含义，看它高兴得在放烟花的小屏幕就知道了。
“我应该不久后就会被调回军部。”
吃饭的时候听诺尔突然说起这个，塞西尔咀嚼的动作都顿住了。过了半晌才蔫蔫地回应：“我听海勒说过，你要一首留在军校，晋升的路径就得走仕途，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诺尔笑着轻轻捏了捏塞西尔的脸，“主要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塞西尔想到自己刚看到的星网上那些议论，觉得广大群众还真是慕强且盲目乐观了。至少目前来看，诺尔可完全没有安德烈那样的野心勃勃和政治手段，对权力也不怎么感兴趣。
“你不开心，是因为我要回军团就要和你分开了吗？”
诺尔问得坦率，塞西尔也答得首接：“我确实舍不得你，但凭我现在的本事想在军部争取个位置跟你一起去前线是没问题的。我惆怅的不是这个。”
“第二军团是什么性质谁都知道，你如果被视为下任元帅来培养，他们就不会让你再回第二军团。”
“下任元帅？”诺尔像是才意识到这件事。
“你现在是第二个3S级，考虑到目前第三次觉醒的存活率和3S军雌的稀有度，还是有可能会把你当成培养目标的。”塞西尔在旁边托着下巴定定看着诺尔，说得头头是道。
诺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走一步看一步吧，调令也不会那么快下来。正好有时间，下午我可以陪你去店里。”
一提到店里，就想起积压的“工作”，塞西尔发出一声哀嚎——虽然是装腔作势的成分居多，但其中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实的哀怨。
完啦，昨天下午翘的班预约还得在这几天补出来。
到底是谁在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啊！哦？是塞西尔自己？那没事了。
诺尔虽然知道他是演的，但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疼。知道他这咸鱼的性子其实是不爱折腾的，但偏偏眼下己经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事干，哪个都责任重大，哪个都卸不下来。
塞西尔嚎够了，见诺尔只是看着自己发癫都不会哄哄的，主动给自己加戏：“亲爱的诺尔，我要是被加班大魔王打败了，你可以给我一个复活魔法的吻吗？”
诺尔想象了一下塞西尔撒泼甩赖满地打滚“要亲亲才能起来”的画面，觉得这事搞不好塞西尔还真做得出来……
诺尔干咳一声，试图转移注意力忘掉脑子里自动生成的奇怪场景，矜持又正经地微微颔首：“可以。”
塞西尔看着自家雌君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这有点小骄傲小矜持故作正经地小模样也太勾虫了吧，好想用尾钩缠着他，把他身上蹭得都是自己的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