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雄虫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陷进沙发靠背,丝绸衬衫在肋间堆出褶皱。左手食指第三次叩击扶手时,他终于开口:“你就是塞西尔吧,安德烈新找来的小东西。”
塞西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半阖着眼,垂下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茶几上。
想也知道,一开口就拿安德森说事的S级雄虫只有一只——上次安德烈口中提过的那位兄长,梵伦汀家的奥布里。
当然这位还有一个身份,雄虫保护协会会长。
上次安德烈提过以后,塞西尔回去就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安德烈作为帝国的元帅,他的家世背景从来都不是秘密。
“您这样就太没深沉了。”这种看马桶都深情的家伙有意忧郁伤感起来更是分外惹虫怜惜。
当然这个范围不包括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奥布里。他只会觉得火大。
“我记得你己经娶了奥德里奇家的诺尔做雌君,那个小家伙如今也是3S了。招惹两只3S军雌,你吃得消吗?”
奥布里话说得不紧不慢,严谨地保持着贵族的腔调,却十足刻薄。
“还是说,诺尔愿意降为雌侍,好给安德烈让位置?也是,安德烈己经三百多岁了,他怎么都是要走在你和诺尔前边的。无论是元帅的位置,还是你雌君的位置,迟早都要回到他手里,是吧?”
越过茶几,戴着黑色短款手套的修长手指挑起了塞西尔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同自己对视。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这么会哄雌虫应该能说会道的吧?瞧瞧,哈里斯家的雌子竟然甘愿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奥布里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侍立于塞西尔身后的乔伊斯。
“仔细看看,这张脸还真不错。难怪有传闻说连尼科尔都喜欢你。”
对雄虫来说,这己经是越界的羞辱了。乔伊斯正要开口,被逐渐靠近的清晰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先看向来虫。
雌虫看起来温柔恬静,走近后见到小客厅有虫便顿住了脚步,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抱歉打扰到尊贵的阁下,请问塞西尔阁下在吗?”
被打破了气氛,奥布里也不再对塞西尔做出羞辱的举动。他收回手轻蔑地勾起嘴角,“外界传闻你钟情于诺尔,现在看来都是虚的。像你这种雄虫,是没资格搭上梵伦汀家的。”
塞西尔倒是不介意他怎么说,“坦率来讲,您无能狂怒的样子就显得低级了。是因为安德烈元帅不愿意理您了,才来找我挑衅的吗?”
“那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复呢?是要我痛哭流涕地向您忏悔不该觊觎您优秀的弟弟,向虫神发誓以后一定会远离他吗?”
他嘴角噙着笑,显得更加嘲讽。
这模样太像是胜利者的炫耀了,奥布里见多了这种场面,只不过那些都是雌虫做的。
这世界就是这样,从来只有雌虫使出各种手段来争抢雄虫的注意力。会用这种手段行事的雄虫,在奥布里眼里完完全全就是雄虫的耻辱。
“走着瞧,别以为梵伦汀家是好惹的。”
奥布里被气狠了,又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丢虫显眼,索性撂下狠话就走了。
塞西尔完全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的态度,全然不在意。
方才过来的雌虫规矩地避让在一边,等奥布里带着他随侍的几只雌侍雌奴走了,才接着坐到塞西尔对面。
“几天不见,阁下又给虫带来了一些惊喜呢。”
虽然是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但精神力波动这种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修。”塞西尔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欢迎回来。”
“精神力安抚术可抚慰不了破损的精神海,现在我的命是寄托在您身上的,还请您保重。”雌虫笑意清浅,目光温柔。
乔伊斯倒也不那么意外,只是打量了片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达伦,当然现在该叫他修了。
“刚才我还在担心您搞不清状况。”乔伊斯在塞西尔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下,“没想到您居然知道安德烈元帅的事。是诺尔少将告诉您的吗?”
虽然没明说,但三只虫都知道他说的是安德烈和奥布里的伴侣关系这回事。
塞西尔轻轻摇头,“我当面问了安德烈,是他自己说的。”
这实在是出虫意表了。
谁家好虫讲这种事会求证到当事虫面前去啊!
塞西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发消息给艾萨克:“讨厌的虫走了,你们俩不用回避了。过来一下,我找你们有事。”
他看起来姿态懒散,可无论是乔伊斯还是达伦都觉得他像是准备交代后事。
五只虫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塞西尔保持着秘密会谈先开结界的优良习惯,说起话来更有种不顾别的虫死活的美感。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出了事我会一力承担。”说着话就给海曼和艾萨克转了一大笔钱。
天降横财,两虫都被砸懵了。
“这是给你们的资助,过几天我可能就要被网罗罪名抓走了,我出事之后,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你们就要逃,离开主星,去有虫生活的边缘星球。参与行动的这些虫中,只有你们没有特殊身份,等级也不高,最有可能遭到迫害。”
“你们也知道参与了这个行动的都有谁。如果方便出手,他们都会尽可能帮你们,但如果来不及,你们就只能自己努力了。记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塞西尔表现得十分平静,两虫却听得想哭。面对两双含着泪的眼睛,他开玩笑似的说:“你们一定要撑住啊,我还指望你们救我呢。别的虫都做不到,只有你们可以。”
艾萨克还困惑着,海曼却重重点头应了下来,“我们会竭尽所能去做,不负嘱托。”
至少有一只聪明虫,希望他能可靠吧。塞西尔也只能尽量安慰自己。
事到如今,己经来不及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了。
“然后是你的事,修。如果我出事了,你不要急,现在你的身份是干净的,不要牵扯进来,等我做出应对。”
达伦微微颔首,“我不急,我只有一个问题好奇,想问问你,到那时候诺尔怎么办?”
“我会尽量和他撇清关系,安德烈那边会保他。虽然会损失一些名声,但不会有危险。”塞西尔一摊手,“我说服诺尔了,但他现在在生我的气,并且不承认他在生我的气。”
虽然状况有点诡异,但这种即使天塌下来塞西尔还是心心念念着他的雌君的我行我素,居然给虫一种不忘初心的微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