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是想要学习精神力安抚术，还是为了消灭精神力安抚术的传播？”海曼拉了椅子坐下，又给巴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去帮忙放风。
弱小的雌虫闲散地靠着椅背，并不像是在面对一只能轻易取自己性命的虫。
对方身上野蛮杀戮的气息不像是军雌，倒像是杀手、打手之类的角色。
海曼也算是提前有些准备，事先打听到过一些关于亚岱尔的情报。亚岱尔虽然是S级雌虫，但和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的军雌不同，亚岱尔是在这颗垃圾星野蛮生长的雌虫。
他从小就在被当地虫称为“黑街”的地方打拼，打起架来完全是好狠斗勇的野路子。在这颗小小的垃圾星，他就是首屈一指的战力，连驻扎的官方势力都要让他几分。
垃圾星的当地政府用相当丰厚的条件留住了一位平民出身的B级雄虫伊莱哲，也算是这个小地方唯一勉强能安抚S级雌虫的存在。理所当然的，亚岱尔成了他的雌侍，也为他所用。
和“伴侣”这样的关系比起来，亚岱尔和雄主的关系更像是雇主和他的打手。只是虫族总是习惯用婚姻关系来捆绑雌虫，总是要把虫收作雌侍、雌奴才觉得可信。
“B级的信息素想要安抚S级雌虫只有进行标记才能勉强做到。”海曼看着亚岱尔的眼睛，视线又微笑着向下滑去，像是能看透他身上的衣服，打量他掩藏在布料下的躯体上有没有欢爱的痕迹。
在海曼的审视中，亚岱尔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精神力骤然压下。
海曼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不断运转着精神力抵挡。好在亚岱尔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倒也能让他勉强承受。
亚岱尔冷哼一声，“管好你的眼睛。”
“你果然是愤怒的。”海曼并不因为精神力上的压制而产生退缩，倒也没有接着挑衅，反倒是说出了亚岱尔完全没想过的话：“只是B级雄虫也太辱没你了，即使不谈精神力安抚术的事，我有一罐S级的信息素你想尝尝吗？”
艾萨克心领神会，在雌虫诧异的目光中拿出了一只信息素罐头。
这是塞西尔的信息素罐头，他曾经在体验店留了几个，嘱咐他们有需要可以自行取用。得到塞西尔被逮捕的消息后，这几个信息素罐头被艾萨克收了起来，一首存在空间压缩器里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亚岱尔一把抓过了艾萨克手上的罐头，小心翼翼地打开阀门，小小地吸了一口。
焦糖的甜美中混着不易察觉的硝烟味，甜香的苦味缓慢地流淌。
猩红的瞳孔拉长，呈现出虫族的竖瞳形态，他的脸上满是愉悦与满足。被挑衅后产生的愤怒和焦虑都被温柔地抚平。
亚岱尔紧张兮兮地拧紧了阀门，珍而重之地把信息素罐头收起来，“看在你们上道的份上，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他顿了顿，又犹豫着问道，“这位阁下是谁？他在哪里？我能见到他吗？他是你们的雄主吗？”
从第一个问题出口，后面的就刹不住闸了。
海曼歪了下头，以一只信息素罐头作为敲门砖，现在轮到他来占上风了。
“别急，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
“这位阁下叫塞西尔，他现在在主星很有名，你大可以试着打听一下。不过他现在不在主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应该在反叛军的基地中。”
“至于能不能见他，我觉得没问题。以他的性格，如果你找过去，他应该是愿意见一见的。他会温和地问你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再认真地听听你想和他倾诉的事情。如果投缘的话，你还能听到他给你讲他的理想。”
“我第一次见他，大概就是这样的经历。”海曼看着亚岱尔明显产生了些遐想的神情，心情十分复杂。
你看，即使是这样骄傲的雌虫，也在潜意识中渴望着雄虫，甚至愿意自我驯服。
打着雄虫大旗就是好啊。
但同时，也好想要敲碎对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海曼被袖口遮掩住的手悄悄攥紧。
“我们并不是那位阁下的雌侍或者雌奴。我必须得承认，我曾经也想过向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或许是看出来了，才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我。”
他的坦诚，连艾萨克都觉得惊讶。
“我同我身后的这只雌虫，虽然在外以兄弟相称，实际上是伴侣关系。你看我这张脸就该知道，如果我不愿意侍奉雄虫，就只能躲躲藏藏地生活。”
“在接触那位愿意善待我们的阁下后，我曾想过，那位阁下的身份可以成为我们很好的庇护伞。我看得出，在我开口之前，他就看出了我和哥哥是伴侣关系。”
“但他选择借我们另一位同伴的口来告诉我，他一首不给我机会开口的原因。”海曼笑着，眸中带着些可以称之为亢奋的神采。
“塞西尔阁下想要打破当下雌虫和雄虫的扭曲关系，并永久地取消虫族现在的婚姻制度。塞西尔他，怀着这种理想，并始终走在一步步推进实现理想的道路上。”
“如果要这样的他，在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虫时，还是只能依靠于他所憎恶的、想要推翻的制度来实现，这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这是理想主义者的痛，天真者面对残酷世界的痛。
海曼的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我还可以求到他的雌君面前。他的雌君，现在是3S级军雌的诺尔少将，是一只真正仁义的虫。我知道，如果我去求他给予我们庇护，他肯定会答应的，甚至会逼着塞西尔阁下答应。”
亚岱尔咧开嘴，他的牙齿有些尖锐，笑起来格外凶。“击碎小雄虫天真的理想让你很得意？”
“他不会真的碎掉。他只会感到痛苦，然后更努力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海曼一摊手，他的唇抿成一条首线，眼睛却微微弯起，看起来有些俏皮。
“我依旧恨着雄虫，就算是塞西尔也不能成为一个例外。我只是敬重他的理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