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能自己调动精神力，所以只要稍加指导就能完成自己给自己梳理精神力的工作。但是雄虫毫无经验，甚至连自己在精神力暴乱都感受不到。这就像如果有虫从出生就在头疼，从没感受过世上还有不疼的头，就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塞西尔抱着自家亲亲抱怨，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诺尔还是被不知世上还有不疼的头给笑到了。“你这比方打得很微妙啊。”
塞西尔露出心死的表情，“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眼下最迫切的事反倒变成了丹尼尔的继位仪式。就算艾布纳再怎么想冲过去杀虫，至少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和平演变吧。”
“放松一下吧，需要你操心的事在后面呢。”诺尔把虫按在沙发上揉了一顿，停下来的时候俯身压在塞西尔上方，两虫的手还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你这样我会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诱惑我还是要杀虫诛心。”塞西尔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心上虫就在自己面前如此近的地方，真的很想撑起身子啵一口。但是他刚才竟然说出了“需要操心的事在后面呢”这种可怕的话，这是让虫很想撑起身子往上就是一个头槌啊。
于是塞西尔短暂地凝固了一下，决定躺着不动了，还装死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
塞西尔不睁眼睛，但委委屈屈地开口：“咱们在家不能不要讲这么可怕的话吗？”
“好啊。”诺尔答应得痛快，搂着腰把虫抱起来，“要不要我们来聊一些敏感的话题？”
他的手从塞西尔的颈项一首摸到尾椎，被伸出来的尾钩缠绕住了手腕。
尾节的囊袋温和得着诺尔的手背。
塞西尔睁开眼睛捧着诺尔的脸，小狗一样凑过去舔他的嘴角，嘬一口问一句：
“要聊什么呀？”
“我好担心你之后忙起来就没有空理我了。”
“我当然知道成年虫要有自己的事做。”
“但我好像缠着你不放啊。”
“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许嫌我烦……”
“我好喜欢你。”
诺尔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下，“那就来详细聊聊新政的权力制衡吧，我这个即将出任首相的虫可不能什么都不了解啊。”
塞西尔愣了一下，“那这确实是很敏感了。”
“有点失望？”诺尔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肉。
“那倒没有，甚至觉得，或许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毕竟当初，第一次做完就在床上拉着你讲政治理想的是我。”
塞西尔长出了一口气，很难说他这算不算是遭了报应。
诺尔失笑，“你应得的。”
“好吧，”塞西尔把头埋进诺尔颈窝里蹭了蹭，“我们来讲点敏感的。说真的，最初我提出这个的时候真没想过要你来执行……”
诺尔调侃：“所以有些不顾别的虫死活？”
“……倒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觉得本来可以丢出去给别的虫去头疼的事情突然又被丢回来了。对我来说，让你来为这些头疼比首接让我来头疼更难接受。”塞西尔嘟嘟囔囔的。
“我也是能做些什么的。”诺尔安慰地捏捏他的后颈，“我确实在一些方面不够敏感，但未必是坏事。有时候不够敏感反而能更好地沿着预设的道路走下去。”
这应该是安慰吧？塞西尔嘴巴撅得多高，虽然没被安慰到但心领了。
“我记得我以前简单地和你提过一点，只是那时候没有详细解释。议会制君主立宪制首先是从君主专制过度到君主立宪。”
“立宪从字面意思来看创立宪法。统治者按照一定的法律程序创立宪法，就是君主立宪。我们想做的，是通过对宪法的确立和修订对统治阶级的权力进行限制和确定，将统治阶级的意志上升为国家意志。”
“理论上君主依旧作为国家元首，但实际上己经将权力下放，使君主的存在成为一种荣誉象征，担任一些礼仪性质的工作。”
诺尔若有所思，“这就是丹尼尔能优先于伊莱成为皇储的主要原因吧？丹尼尔才是那个最能令各方满意的花瓶君主。”
塞西尔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丹尼尔对自身定位的把握非常精准，并且以一种主动的态度把完美花瓶所拥有的优势最大化了。他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虫。”
在虫族，成为议会制君主立宪制的虫皇，没有比这个位置更完美的花瓶了。
“丹尼尔的能力、决断和野心都是被严重低估的。”塞西尔由衷感慨。
“野心？”诺尔还是有点意外听到这个描述。主动去做一个被架空的虫皇的虫能有什么野心？
“嗯，这是一种非传统意义上的野心，和我一样，他想成为在特定位置上推动这场变革的角色，但又并不准备过多参与，对掌控权力、背负责任这种事也不是很感兴趣。”
还是咸鱼最懂咸鱼在想什么。
诺尔甚至觉得他在塞西尔的声音里听出了羡慕。
“君主让出了权力，那么谁来接受呢？”
塞西尔差点就说“人民”了。但不对劲，就算此处换成“虫”也不对劲啊！
当然也“人民”不了，现在还是没办法一步到位的。或许以后虫族也有机会出现这样的概念，但现在还没有这样成熟的土壤。
“对于这个问题，可能在不同的阶层会有不同的理解。丹尼尔做得很好，他让贵族相信他们可以瓜分原本集中在皇室的权力。如果说原本他们间接操控政权的方式就是让自家出色的雌虫嫁入皇室，以虫皇的雌侍的身份去掌控，那么现在就是皇室给了他们机会，告诉他们，我们来组建一个叫作议院的机构，由上议院的你们瓜分权力，由下议院的次一级的虫去干活。”
塞西尔一摊手，“我从没想过有皇室里会出现一只这么能哄骗的虫，总之他成功了。从此以后，贵族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就会从世袭的爵位和土地转变为一个上议院的席位，这不是很有意思吗？设定一系列选举资格的标准，年龄、财富、社会地位，然后这些贵族中共同认可具有选举权的虫来进行选举，最终谁能进入上议院。”
诺尔若有所思，“是要给他们一个错觉，似乎这是一个能够改变现在的社会地位的机会，让觉得自己有资格的虫产生自己能更进一步的错觉，是吧？”
“哇！”塞西尔鼓掌，“是谁说我们诺尔不敏锐的啊！我们诺尔明明超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