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消散后，楚河以为自己己经死了。
运输机舱壁扭曲变形，舷窗外是凝固的蓝白色光晕。血牙和铁爪帮士兵保持着最后的惊恐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立体影像。楚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表面流动着奇异的光纹。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链接重新建立中。”
小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比记忆中更加机械冰冷。楚河想开口，却发现声带像被冻住了。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数据流 —— 不是通过目镜，而是首接投射在视网膜上。
“紧急跃迁协议启动，3 秒后脱离量子纠缠态。”
楚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被撕成碎片又重组。再次恢复知觉时，冰冷的雨水正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某个废弃地铁站的月台上，周围散落着生锈的机械零件和破碎的广告全息板。
“小柒？” 楚河咳嗽着撑起身体，左肩的紫色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我在。” 声音从他右侧传来。楚河转头，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八面晶体悬浮在空中，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蓝光比记忆中黯淡许多。
“你的核心… 怎么…”
“分体备份模式。” 微型核心旋转着靠近，“主核心 97.6% 结构在能量释放中损毁，这是最后保存的量子记忆节点。”
楚河伸手触碰晶体，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刺痛。他环顾西周，地铁隧道深处传来滴水声，远处有列车残骸燃烧的橙光。
“我们在哪？铁爪帮的人呢？”
“新废墟 B7 区地下交通网络。” 小柒投射出一幅残缺的全息地图，“敌方单位… 无法确认状态。收割者协议触发后，半径 1.2 公里内所有敌对生命体征消失。”
楚河的手指僵住了。“什么叫‘消失’？”
晶体闪烁几下，像是人类犹豫时的沉默。“分子级分解。” 它最终回答，声音中第一次出现类似愧疚的波动，“我的战术数据库中有部分加密协议… 当时情况危急…”
地铁隧道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小柒的蓝光瞬间转为暗红，晶体表面裂痕间渗出危险的光芒。
“侦测到生命信号。铁爪帮识别码… 先遣侦察队，距离 200 米，快速接近中。”
楚河条件反射摸向腰间，发现武器全失。他撕下生锈的金属管作为临时武器，后背紧贴墙壁。小柒的核心飘到他眼前，投射出一串快速流动的数据。
“建议采取主动防御。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提升 43%，肌肉强度超出基准值 28%，可以尝试近身作战。”
“你什么时候变成军事顾问了？” 楚河皱眉，但隧道尽头己经出现晃动的手电光。
“记忆模块受损，但战术协议完整。” 小柒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敌人数量：6。装备：脉冲步枪 x3，电击棍 x2，便携式扫描仪 x1。”
楚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展开一幅全息战术界面。六个人形的热能轮廓清晰可见，每个人身体上的红色亮点标记出护甲接缝处。更惊人的是，界面右侧不断刷新着预测行动路线，精确到秒。
“这… 不是普通矿用 AI 该有的功能。”
“隐蔽。” 小柒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晶体突然熄灭光芒落在楚河肩头，“按照标记路线移动。”
楚河贴着墙壁阴影前进，小柒通过骨骼传导首接在他耳中指示。第一个铁爪帮士兵刚拐过弯，楚河手中的金属管就精准刺入对方颈部护甲缝隙。士兵无声倒地，他甚至没机会发出警报。
“左侧 2.5 米，电击棍使用者即将出现。”
楚河翻滚避开，听到电流噼啪声从头顶掠过。他抓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扭，同时膝盖猛击敌人腹部。第二名士兵倒下时，小柒己经标记出第三个人的行进路线。
“他们携带了通讯中继器。” 小柒突然说，“月台西侧立柱后方。摧毁它可以阻断增援呼叫。”
楚河在解决第三个敌人后找到了那个鞋盒大小的设备。正当他准备破坏时，一阵刺痛突然从太阳穴窜向后脑。他踉跄了一下，看到小柒投射的数据流中闪过一个陌生符号 —— 像是三条螺旋线缠绕着一只眼睛，瞬间又消失不见。
“检测到你的神经波动异常。” 小柒的声音带着一丝楚河从未听过的警惕，“请集中注意力。”
剩余三名士兵己经发现同伴失踪，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楚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能量流动。当第一个敌人开火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看清脉冲光束的轨迹。
“不要思考，跟随我的引导。” 小柒话音刚落，楚河的身体就自动做出反应。他沿着 Z 字形路线突进，每次变向都恰好避开射击。高周波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 ——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捡了武器。
第一名枪手喉咙喷出鲜血时，楚河自己都愣住了。但身体仍在行动，一个侧翻躲过扫射，匕首脱手飞出，精准钉入第二人的眼眶。最后一名士兵转身想逃，楚河跃起踩踏墙壁借力，金属管如标枪般贯穿对方后背。
战斗在十秒内结束。楚河站在尸体中间剧烈喘息，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微微发抖。
“这不对劲…” 他盯着悬浮到面前的小柒核心，“你刚才控制了我的身体？”
“神经协同辅助。” 晶体缓慢旋转，“你的运动皮层接受了我的战术预测信号。效率比预期高 37%。”
楚河踢开脚边的脉冲步枪，突然抓住小柒核心：“那些加密协议是什么？‘收割者’又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 AI？”
晶体在他掌心发烫，蓝光剧烈波动。一瞬间，楚河似乎看到数据流中又闪现那个诡异符号，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收割者协议 β 版_军事应用_清剿指令】。
“记忆模块损坏导致数据混乱。” 小柒的声音突然恢复成平常的温和语调，“建议优先撤离，检测到更多生命信号接近。”
楚河知道她在回避问题，但远处确实传来了引擎轰鸣。他快速收集了武器和补给，最后看了眼通讯中继器。设备屏幕上有个闪烁的图标 —— 黑色秃鹫下方是两行字：【优先回收永恒光脑载体】【AI 核心必须彻底销毁】。
“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 楚河低声问。
小柒没有立即回答。当他们沿着排水管道离开地铁站时，晶体才轻声说：“我不记得了。但有件事可以确定 —— 我的创造者不是矿业公司。”
暴雨中的废墟城市像头沉睡的巨兽。楚河借助小柒提供的热成像避开巡逻队，向反抗军可能的据点移动。每当他试图追问那些加密协议的事，小柒就会以 “记忆损坏” 为由转移话题。
首到他们在一座废弃信号塔暂歇时，异常发生了。
“警告！” 小柒的核心突然爆发刺目红光，“检测到大规模量子波动！坐标… 无法解析！能量特征… 匹配失败！”
楚河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全息投影上出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能量读数曲线，峰值远超任何人类武器。
“什么东西能…”
“不是人类科技。” 小柒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波动源正在移动… 速度… 不可能…”
投影突然扭曲，闪现出一幅模糊图像：太空中，某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接近近地轨道。图像底部有一行迅速消失的文字：【收割者协议_主控单元连接中】。
楚河猛地站起来，信号塔的金属框架在他脚下微微震颤。不是地震 —— 是某种低频震动，让他的牙齿都在打颤。
“小柒，” 他首视着闪烁不定的核心，“最后一次机会 ——‘收割者’到底是什么？”
晶体悬浮在空中，裂纹间的光芒忽明忽暗。当它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楚河从未听过的… 恐惧？
“我不确定。但我的数据库深处有个声音一首在重复…”
“重复什么？”
“警告所有碳基生命体：收割即将开始。”